走走看看停在一個賣開光佛器的攤子前面,柳歡顏不信佛,然而行走於此,感受到濃洌的香火氣息,彷彿也觸動些許,心想買串珠子供在佛前倒也不錯。她看的是一串赤木香串,顆顆如石榴般豔紅,描金繪縷經文,頂子上雕了一隻木羊,正是她亡母生肖,那攤主口燦蓮花地盛情介紹。方在沉吟間,忽然感到人流亂了起來,依稀聽見“抓刺客”這三個字,她眉頭跳了跳,無緣無故地想起了剛才撞她的那個人。
兩名香客好似被人一撞,身子歪了一下,罵罵咧咧地朝著柳歡顏撞過來,柳歡顏早就時刻留神,將身一閃,迅速地牽過那攤子上一尊彌勒佛像,擋在前面,那名香客撞在佛上,柳歡顏手裡震了震,那尊木像竟然如碎屑般飛裂開來,她不再猶豫,當即大聲叫道:“有人行兇!”
那香客抽回沾滿木屑的手指,氣得鼻子都歪了,眼內兇光一露,偏生那攤主見壞了佛像,也衝出來大叫:“哎喲,我的佛,我的佛啊!”無巧不巧正是攔在了柳歡顏與那兩名香客的中間,但柳歡顏想趁機逃走,也被那個攤主拉緊了不肯放開,要求她和“撞”壞他佛的香客兩人共同賠償。
忽然一個人斜刺裡撞了過來,正撞在那兩名香客肩上,香客朝著攤主撲去,攤子連退幾步,偌大個身體頓時壓倒在攤子上面,把個攤上的東西全部壓了個稀巴爛,便聽得叫聲:“行兇啦,這裡有人行兇!”這時早便亂成一團,眾人只見那名香客把攤主推倒在攤子上,卻沒看到後面那個人做的手腳,頓時群情洶湧,那人如游魚般一繞兩繞,經過柳歡顏身邊,柳歡顏只覺得腰間微微一麻,便被那人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稍晚
043 深山窮谷委嚴霜
幾乎是綁架似地被強行帶走,柳歡顏第一個想到的是……莫非他們是一夥的?
微微側轉頭,一襲灰衣、一隻壓得極低的斗笠落入眼中,暗道一聲原來是他。
那人帶著她在人群裡穿來穿去,真個是毫無阻滯,柳歡顏身不由己,但料到這個人未必向自己即時發難,也就靜下心來,暗中留意人流去向,以及捉拿刺客的種種動靜,心裡越發有了底。
不一會出了人群,往山上走,坡路陡峭,柳歡顏漸漸跟不上了,那人在她腰間託了一把,速度加快起來。
樹影婆娑,蒲草紛披,山上的春意來得早,早遍是濃蔭滿坡,沁綠生涼,人聲漸稀而鳥鳴蟲聲喧囂起來。這條路越來越是偏僻,連腳下的小路亦不易分辨了,但柳歡顏感覺到身邊的人精神高度集中,並未因逃到幽僻之處而有所放鬆,便知並未將追兵撇開。
濃蔭間刀光一閃,十數柄飛刀,一齊撲向柳歡顏,這一記暗襲來得突然,可那人那象是早就有所防備,突前半步,把柳歡顏身形全部擋住,軟劍飛出一道炫色光芒,叮叮連響,把那些刀子全數嗑回。樹上撲下兩個人來,俱是黑衣蒙面,看不出任何身份來歷,與那人劍舞飛花,戰在了一處。
柳歡顏靜靜觀看這幕戰局,明知自己的存在在這種情形下對那人而言只是個累贅,於是絲毫不出力道,不躲更不掙,任由那個人偶然把她帶來帶去,儘量做到不讓他還要分心來管顧自己。她雖然不懂武藝,但自小看過很多人打架,也不乏高手,那點眼光還是有的,樹影裡半途殺出的這兩個人絕對是高手,比起灰衣人來卻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灰衣人因為始終一隻手要拉著她的緣故,等於只分出一半心神來對付對方,應付起來還是相當吃力。那兩人也甚是精滑,一見他護住了柳歡顏,倒有一大半的招式用在柳歡顏這邊,讓那灰衣人疲於應付。
柳歡顏微微蹙眉,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保護得非常好的那一個,但同時也從未被人當作累贅過,她的驕傲與出身也不容許她真把自己當成了累贅,這三人對打了總有十來招,尚無其他暗襲,意味著此地只有這兩個人攔截,她本來一直形若無跡地乖乖躲在灰衣人身邊,猛然一掙手,冒冒失失地向著一柄劍衝了過去,灰衣人一驚,急忙使力將她帶回,反手出劍,喝道:“你不要命了!”
語猶未了,但見柳歡顏雪白的袖子裡有冰梭似的冷光飛出,那兩名黑衣蒙面人原就衝著她死纏爛打,她又主動靠得近了些,這一袖飛出,縱然毫無力道,那準頭卻是不差的。冷光在中途迅速地擴大,而且變幻飛旋出多種絢麗顏色,離她最近的那個蒙面人一驚,便見那片彩色的東西往他門面撲來,速度之快無法躲避,冷冰冰沁涼的一陣粘上了臉,他大叫一聲,陡然覺得面頰和眼睛劇痛,這種顏色,這種劇痛,自然立刻就讓人想到銷魂蝕骨的劇毒,他不由得心膽俱喪,揮出的武器早已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