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傳,不過就是說她這個位子是皇帝看在他家的錢才給的。可是以她家之豪闊,王公巨賈往來哪個敢曾輕視?她自小未受挫折,也就到了這宮裡,收斂再收斂,實是不合脾性。聽得趙淑真暗含挑釁,喬昭容咬住嘴唇,本來就是興高采烈存著炫耀之心,這下更加按捺不住,嬌笑道:“這件喜事,姐姐也是有望的,不過小妹僭先了。”
趙淑真微微一凜,看向她的腹部,久久不語。喬昭容以為她終於說不出話來了,得意地還想再說,卻見趙淑真凜然橫了她一眼,不但是有阻止之意,而且趙淑真認真起來,她身上那股兵戎殺伐的銳氣自然而然流□人,竟把喬昭容狠狠地噎著了。
可是喬昭容雖未再續狗尾,在座的卻沒一個傻子,前後一想,陸續都明白過來,沒想到方賢妃之後喬昭容又接踵而至,當事人也許歡喜,對大多數人卻不是什麼好訊息,不由得各懷各心,眼神言語,無不叵測起來,這清風流波瓜果沉香頓時變成枯燥可厭食之無味。喬昭容性雖恣意,並不蠢笨,妃嬪之間平時或有比高下之心,也常以競爭的資格相互擠兌,但象這般明明白白放在面上一致對著某一人的敵意,那是從來沒有過的,陡然間有關宮中各種陰暗的傳說如摻陰風在背上吹過,心裡象是打翻了五味罐,說不出各色陳雜的滋味,無限後悔,一張臉青白變幻。
主人既是無心待客,旁人自也難以久待,三三兩兩都散了,臨去誰也是沉著一張臉。精心安排的瓜果宴會不歡而散,喬昭容滿腹歡喜落空,呆呆地坐著,忽然聽到趙淑真淡然的語聲:“是你的終是你的,又何必這樣忍不住呢?”喬昭容愣愣地抬頭,趙淑真道:“有多久了?”
喬昭容咬唇道:“是昨兒才……”趙淑真道:“怎麼我事前竟不知道?”她現今暫理六宮,是以有此一問。喬昭容囁嚅道:“是……還沒召太醫。”趙淑真由不得好笑:“既是還未確準的事,就值得這樣大張其事?”喬昭容囁嚅道:“我只想大家高興。……這些天都是如此,月信不曾來,我身體向來很好,……沒有這樣的……司藥女史也說是的。”
大家高興是假,心存炫耀實為真,趙淑真笑道:“你高興,何言大家高興?姊妹一場,不怪我不先提醒你,方賢妃的教訓在前頭,不唯是你,或者我,或者任何一人,遇上這事便難測禍福。”
喬昭容心裡撲通一跳,驚道:“這……這……不能吧?”
趙淑真定定地瞧了她一會,終於噗嗤一笑,“妹妹,你真傻。”
喬昭容心亂如麻,勉強笑道:“姐姐你可別嚇我,其實、其實大家都為同儕,若是小妹聽到此信,肯定為那位姐姐高興的。”
趙淑真道:“好話不聽,我又奈何?你愛這麼想也無可厚非,我只有一句話,不妨去查查你那位叔伯堂姐還是表姐之流,她是怎麼死的,回頭再來思量今日之所為。”
她有點生氣,這幾句話也說得疾顏厲色,拂袖而去時被喬昭容抓住,顫聲道:“趙姐姐,你是好意,小妹理會得,可是、可是我剛才也說了,只怕姐妹們也聽懂了,那……如何是好?”
張揚如斯,還怕別人聽不懂麼?趙淑真暗暗恥笑,卻停步,意味深長盯她一眼:“你這件事,只要瞞住一人。這樣罷,我如今既暫代六宮之事,先替你壓著不上報,宮裡有人再提,你只要極口否認就是了,能瞞多久是多久。”
喬昭容心亂如麻,想不到對她而言是天大的喜事,對別人竟如猛虎砒霜,趙淑真說得過於兇險,她還有些似信非信,宮禁森嚴,皇法如天,這個世上,壞人再多,壞心眼再多,它還能鑽得到這金圍玉砌的皇宮裡來嗎?明明堂堂的皇宮,竟難道也還有不能明白張揚的手段麼?她是嫡出之女,上面有著好幾個哥哥,容顏又美,打小起就被當做鳳凰一樣嬌養,她泡在蜜糖甜水裡長大,將世事看得太過簡單,以為除了那頂九鳳紫翟翎冠以外,這天底下的東西,都逃不脫她伸開手掌來要,可是她懷有龍種,在她之前,方賢妃剛剛流產,雲妃又不足為戒,她甚至覺得那後座鳳冠也離她不遠了。
“方賢妃的教訓在前頭。”
“你不妨去查查你那位叔伯堂姐還是表姐之流,她是怎麼死的。”
這些話就象釘子一樣扎進心裡,便難再拔出。
只要防著一人、只要防著一人。這“一人”,是誰?
她猛地站了起來:“叫錦瑟來。”
錦瑟把宮裡每一個妃嬪,地位、能力、性格、智慧、做事張力等細細地比較下來,才擇了這一個在她捱打後肆意辱罵的喬昭容,這些日子暗底裡的功夫做下來,終是水到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