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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上的意義。

若要貶至如此低賤卑微,何必拿那種珍奇寶物來替她療傷?若是還存著憐香惜玉心思,又何必如此有意橫加凌賤?得到命令的永巷管理老奴,四名精奇嬤嬤一面應承,一面心頭打鼓。按旨意其後自然是嚴加管束打罵並重,可她們不確定,今朝對這女子所做懲罰,日後會不會算到她們頭上?

就算心裡打鼓,聖旨誰敢違抗?翌日晨,雲羅便被嬤嬤帶到院子裡跪下,秉承教訓,一大段規矩指令讀下來,雲羅神思恍惚,只聽條條框框嚴苛無比,哪裡能夠記住?教訓已畢,嬤嬤便如狼似虎般把她的鞋子脫了,套上十來斤重的腳鐐。

“去幹活!”只有一聲生硬的命令。

西場服的是苦役,兩百多宮奴分為四個部分,其一是灌洗闔宮上下衣服,其中也包括主子娘娘乃至皇帝的服飾;其二是打掃宮苑,上等的地方去不得,後宮冷苑牆角便門荷塘假山各個個角落都必須每日打掃,以保證宮內任何角落片葉不驚,塵絮不染;其三是操辦節日祭奠用品織物食品乃至修葺等,這宮裡頭一年光是生日就過不完,數不清多少新人進舊人死;最後一項是粗役重活,包括舂米荷擔,乃至灌洗宮裡的馬桶等穢物,這項任務最為簡單,卻是任何人都不願意被分配到的,闔宮數千人,而且主子娘娘所用的玉壺金桶又是一天要換上多次,數量驚人,可卻只分成兩班二十四人,日夜顛倒輪流。分到這一苦役的,日夜黑白不停地做,也還是常常無法完成。通常宮奴們都保證將各位主子娘娘的灌洗完畢,至於普通宮人的,早有一份在後倉備著,這批髒的便運出宮去灌洗了再運進來,這需要另外拿錢出來。因此做這項,既費力,又費錢,永遠討不了好處去,人人避之若瘟。

雲羅被指派做這個。

四更方交時,她在宮苑西角門候著。有人將各種各樣的馬桶便壺送來,放滿一車,便推走。到了指定的地方,一一卸下,挑水,涮壺,再挑水洗過,方放到太陽底下去曬,然後再放上車子,推回西角門。各宮歸各宮擺放,絲毫錯不得。

規矩是十二人一班,四人一組,可是她不歸入任何一組,需得一個人從頭至尾把這些單獨完成了,嬤嬤給她定的是每日十車。

她明知自己做不了。

梁雲羅世代書香,父親尚書祖父宰相,往上五代都是大官豪吏,她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琴棋書畫針線皆精,十五歲即名滿京華,與柳歡宴神秘的孿生妹妹柳歡顏併為雙絕。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完成苦役?光是那四十斤重的腳鐐,已禁錮得寸步難行,更何況分配給她洗涮的,都是最下等房中,又粗又笨的,她簡直沒法搬上車。搬得一二個,其他人也在搬,粗暴地將她擠到角落,她只有等人家都散了,才氣喘吁吁地搬上車子。推了兩步,那車子硌到石子,頓時翻了,她不知所措地站在穢臭沖天的髒物之中。這一天從天麻麻黑時她起來,直到三鼓之後,把第五車送至西角門上,沒見著其他的馬桶,筋疲力盡地坐倒。

“賤婢,竟敢怠工!”

精奇嬤嬤如同幽靈般出現,不由分說將她帶回西場子的院裡,喝命,“跪下!”

雲羅早就認了命,低頭欲跪,藉著月光看清地上的東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地上堆滿了碎瓷片,尖利的磨口微微閃爍猙獰的光。“還不跪!”嬤嬤照她背上揮了一鞭,她不由自主雙膝跪倒,千百片碎片猛地刺入膝蓋以至小腿,她輕輕撥出了聲,冷汗刷的流滿脊背。

“拿來!”嬤嬤伸出了手。

雲羅痛得全身蜷縮,低聲問:“什……什麼?”

“還裝傻!”那嬤嬤抓住她的肩膀,死命地把她往地下壓,“你一天規矩洗十車,可才洗了五車而已,另外五車,自然是嬤嬤們出錢幫你去買了新的補上了,計一兩六錢銀子,快拿來!”

她驚呆了。她死而後生地綁到這裡來,哪會有銀子:“我……我沒有!”

嬤嬤勃然大怒,照面一記耳光:“呸!賤婢,竟然連個規矩都不懂,還敢你你我我!你還要不要命了!”

雲羅不防,身子一歪,忍不住就將手一撐,登時掌心劃破,鮮血淋漓。她痛得瑟瑟發抖,一場噩夢未休,又來一場,這地獄般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她悄悄握住一片碎瓷,往腕上割去。

精奇嬤嬤眼力如電,抓住她手腕,迫得她放開瓷片,冷笑道:“想死?身為奴才,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這賤婢,居然就敢尋死?”

這邊一鬧,把西場其他宮奴都驚醒了,西場荒涼冷落,誰不貪這熱鬧,縱是幹了一天苦役,相繼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