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金亞自顧自地說下去:“可他並沒有接電話……他頭天晚上肯定打了一宿《魔獸》,然後連飯都不吃就去睡覺,睡到下午兩點多才起來……”
“後來張校長就找來了,他沒有對我說‘錯不錯,該不該……”這類的廢話,我從來都沒覺得我有什麼錯,我願意將心都掏給他這也有錯嗎?他只問我是否能分辨得出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愛還是一種妄念。我本來想說是愛,但當我想說的時候卻一下子搞不清楚究竟什麼是愛……然後他給我舉了兩個例子,一個是仁人志士愛國的一個是教師愛學生的,如果放在平時,我會對這兩個例子呲之以鼻,覺得那是陳詞濫調假大空,可是……可是……從張校長口裡說出,那感覺竟然是不同的。他說,愛若源自血緣那是動物的本能,本該如此,但若沒有,卻仍願意為其忍辱生、為其慷慨死;為其殫盡竭慮,嘔心瀝血,為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仍能於國之昌盛卻青史無名而無怨,於樹之蒼天卻鬢染霜華而無悔,這便是愛了……他還問我有沒有信仰,我說沒有,他說那就把愛當成一種信仰吧,因為它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它足夠支撐我從容面對旁人的不理解,足夠支援我一路走下去,做一個麥田的守望者,守望我的塵緣一生幸福,一世無憂,守到守無可守,也便了(li?o)了……他還說,我們生而有罪,但所有原罪都可因愛而得到救贖……他的話深深震撼了我,我決定回來,我要努力讓自己變強,變成像張校長那樣的人,那樣強大而無畏的人……”說到這裡,金亞彎下腰將頭埋在掌心裡,“我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有多難……有多痛……有多苦……”
一塊巨石壓在吳邪的胸口,呼吸窒了好久,直憋得兩眼模糊,才緩緩地吐出這口氣,他抽出一根菸叼在嘴上,手卻抖得按了幾下打火機才將煙點燃,猛吸了幾大口才道:“是啊……會很難……很痛……很苦……”說完,他苦笑了兩下,仿似自言自語,“傻瓜,一個沒心沒肺的二貨,值得麼?”
金亞聽聞,轉過頭看吳邪,眼角尚有點點微光,嘴角卻瞭然般地揚起:“張校長他……一定是值得的……”
“操!”吳邪也笑了,他將手裡的煙盒甩過去:“去美國準備學什麼專業?”
“法律,然後學商。”
吳邪皺了皺眉——這是要做蘿蔔第二的節奏?
“蔡老師他一直都想有一間自己的俱樂部有一個自己的品牌一家體育用品公司,我一定會幫他完成這個夢想……”
聽了這話,吳邪恨不能咬碎鋼牙——那個傢伙,連個教師資格證都要考三年,活得跟豬一樣,要不要死一死去?人家暗戀了你兩年,一點反應沒有不說,還大大咧咧地叫人家鴨子……什麼俱樂部品牌公司的……知道白日夢怎麼做的不?你連個孩子都不如,人家可比你小了五歲,五歲啊!大哥,能長點心不?
看吳邪表情不善,金亞站起身,立在吳邪面前,叫了聲“吳老師……”
“啊!我不是對你啊!我是恨那棵沒心沒肺的菠菜。”吳邪也連忙站起來,拍了拍金亞的肩膀,“有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說。”
“吳老師……我想請您……請您偶爾地、在他將要忘了我的時候,跟他提一下我的名字……我不想……不想在我拼命的時候……在我有能力守他一生幸福,一世無憂之前,他……他忘了我……”
吳邪沒想到,到最後,他求的,居然是,這個!
曾經為你一句不經意的話語,
我踏過萬水,攀過千山,
熬過歲月無情地摧殘,
當我終能為你點燃漫天煙火,
你驚喜的眼中卻不再有我。
默不作聲地抽完最後一口煙,吳邪掐滅菸頭,直視著金亞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道:“行,我答應你……還有,你走那天,我讓他去送你。”
將金亞送出校門,吳邪掏出手機,看上面有兩個未接來電,他邊走邊回撥過去:“在哪兒呢?我剛剛和金亞在一起……嗯……送出校門了……那個……我在前面小花園等你……嗯……好……”
張起靈趕到的時候,吳邪正在花園入口處抽菸,看見他來了,一言不發,拉著他的手往花園深處走。
張起靈也不說話,任吳邪拉著七拐八拐。
曲徑通幽,待到峰迴路轉,花草深處卻不見禪房,而是一堵院牆。
“花徑不曾緣客掃……”張起靈吟道。
“什麼?”吳邪轉過身來。
“沒有暗號嗎?”張起靈問。
他站定在他面前,黑暗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