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試當日,你也去貢院了,那時林大郎情緒如何。”溫榮不以為意地問道。
“滿面笑容,可謂是春風得意。”軒郎如此想來才覺得安心。
“那便是了,若是考得不好,出貢院時即可瞧得出來。”溫榮見軒郎憨直的模樣,心下有幾分好笑。
說來這幾日嬋娘與瑤娘亦鮮少與自己書信,更沒邀了一道出去玩,如今還未放榜,林府長輩現在挑了門戶高低似也早了些。
謝氏斜靠在矮榻上聽兄妹二人說話,軒郎的性子像極了他阿爺,將來若是走上仕途,亦是個耿直的清官,凡事無愧於心便能睡上個安穩覺了。
見兄妹二人說到林大郎是否及第的問題,謝氏笑著看向汀蘭,“你去取了那對‘雁塔題名’、‘杏林春燕’花卉紋的鳳首瓶來。”
說罷與榮娘和軒郎笑道,“明日你們得了訊息即遣人與伯祖母說了,若是林大郎被唱出名字,我也該送了賀禮去。”
溫榮知曉祖母會打算在第一時刻送賀禮,是想叫林家知曉女方有議親的誠意。
林家雖尊重前黎國公夫人了,只是兒女的終身大事還需仔細考慮,若林大郎一舉中第,怕是林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到時候林家長輩必是要比上三家的。
溫榮思及此撇嘴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軒郎詫異地望著榮娘,“榮娘,你笑了什麼。”
溫榮慌忙搖頭,“軒郎也該努力讀書了,希望待到那日軒郎能金榜題名。”
軒郎聽言拉下了臉,林大郎年前吩咐的課業,他還沒背熟了,在杭州郡裡無拘無束慣了,至盛京才發現自己比起其他學子要少了幾分忍耐。
貴苑五更聽榜後,蓬山二月看花開。
進士試在尚書省南面都堂,張榜地點則在貢院東牆。
盛京依舊籠罩在夜色初分的霧氣裡,卻已有許多望眼欲穿的舉子踟躕於貢院東牆之下。
為了聽唱榜,軒郎卯時中刻便在遺風苑門外等了溫榮。
溫榮靠在馬車裡,晨鼓與車輪子聲交織嘈雜作響,可還是止不住濃濃的睡意。
到貢院不過辰時初刻,溫榮撩開一絲簾幔看到外頭景象時,唬了一跳,不想貢院門口已是車水馬龍,白衣舉子密密登登地擠於東牆處。
溫榮遠遠瞧見了一輛翠幄馬車,是林府的了,只不知林府娘子是否在車上。
軒郎知曉後命僕僮過去相詢,自己則仔細看了林府馬車周圍,卻是不見林大郎的身影。
“溫二郎也來了。”
林大郎未尋到,卻也遇見了熟人。
趙二郎亦是博學多識文采斐然的,不知今日榜首會是何人了。
溫榮戴著帷帽下車與趙二郎見了禮,趙二郎不過是同二人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搖著羽扇帶著僕僮往貢院閒閒走去。
那一身錦衣華服的趙二郎還未到貢院東牆,就有禮部官員迎了出來,堂堂尚書左僕射家的嫡次子,自是不會與麻衣舉子擠於一處聽唱榜。
溫榮先才瞧見趙二郎一臉輕鬆,估摸是早已知曉金榜名單了。
聖朝裡請託行卷的風氣頗盛,公薦與通榜並非罕事,若能得到達官貴人賞識,及第者名單便無幾分懸念,可一甲頭三名卻不知花落誰家。
不一會溫榮瞧見嬋娘與瑤娘匆匆向自己走來。
溫榮見瑤娘連帷帽都沒戴,輕聲責怪了一句,慌忙牽了二位娘子上馬車。
瑤娘與軒郎打了招呼,說林大郎在前頭的馬車上,只是行走不便,故無法過來了。
軒郎聽言一愣,不待細問慌忙向林府馬車跑去。
溫榮亦是關切地問道,“林大郎怎麼了?”
嬋娘輕嘆一聲,“昨日大哥與二位皇子去西郊騎馬,不想在跳樁時,不慎摔了,好在有武功底子,可腿還是受了傷,醫官看過後說是沒個十天半月都不能下地了。”
林子琛受傷,三皇子與五皇子都很是自責,畢竟是他二人邀林子琛去西郊騎馬的,可二位皇子初衷卻是因為瞧見林子琛悶悶不樂,擔心他有事悶在了心裡,才希望他出去散散心。
溫榮柳眉微顰,“林大郎騎射技藝是極好的,怎會……”
騎射技藝相較二位皇子有過之而不無極,輕鬆的跳樁如何會失誤了。
瑤娘張了張嘴,愣是沒敢說出口。
嬋娘與瑤娘都是知曉的,大哥是因為榮娘才會魂不守舍,瑤娘亦後悔那日將話說重了,不管怎樣,想高攀的是阿爺和阿孃,與琛郎無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