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眠,敷了茶包也無用。無奈溫榮只得頂了眼眶下重重的黑眼圈,往穆合堂與祖母和阿孃請安。
林氏見溫榮一臉憔悴,正要捉過來細問一番。
謝氏眉心微陷,與林氏說道,“早起時見園裡青葉已結霜,看來今年霜降要提前了,約莫是冷冬。你帶了汀蘭去庫房看看,銀炭與凍傷膏子是否已準備齊全,忽然冷下來,府裡有人凍傷便不好了。”
林氏這才想起官衙裡發的毛皮與銀炭等避寒物還未整理,連忙放下手中為榮娘繡的石榴紅小襖,同老夫人道安後帶著汀蘭尋管家去了。
溫榮在一旁神色懨懨地撥弄碾子裡的茶沫,等鍋釜水沸了再為祖母煮茶湯。
謝氏聽到風爐上發出咕嚕咕嚕的水沸聲,抬眼見溫榮還在用茶碾子碾已碎成松花粉的茶沫子。孫女若非遇到難事,斷不會是這般模樣,可照以往,榮娘應該主動與自己說的。
謝氏屏退了侍婢,直起身子,正色道,“榮娘,我已喚塔吉問過話了。你可是有把柄落在了他人手裡。”
溫榮身子一僵,她昨日就想告訴祖母,求祖母幫忙出主意的,可實是覺得難以啟齒,故才拖到了今日。
“祖母,你可記得去年曲江宴,德陽公主將兒引到二皇子廂房,要毀兒清譽一事。”
謝氏點了點頭,那事得虧了五皇子,榮娘才保全清譽。五皇子實是幫了她一府許多忙,待榮娘又是一心一意的。謝氏對五皇子是多有感激。而德陽公主約莫是心虛理虧,之後倒再未找過榮娘麻煩。
溫榮低頭說道,“那時兒被關在廂房,由於太過緊張和害怕,忘了查檢二皇子醉臥的床榻是否有關乎兒的私人物件……兒本以為此事已過去,不想前日在行營,兒自蔓娘那得知德陽公主與二王妃等人,不止將兒引至廂房,更偷得兒的貼身小衣,故意放在二皇子身旁。”
謝氏大驚,攥著佛珠的手微微發抖,“那小衣如今在何人手上。”
溫榮蒼白了臉,雙眼微紅,幾是哽咽道,“在三皇子的,昨日三皇子威脅兒,他要兒想明白了,莫要誤了五皇子……”
謝氏氣得咳嗽起來,若此話非出自孫女之口,她是斷不敢相信的,三皇子儀表堂堂,平日是正人君子的謙謙模樣,誰能想到私下竟這般小人。
溫榮忙上前扶起祖母,難過地咬緊了嘴唇,若是可以,她實是不想讓祖母再為她操勞了。
過了好一會,謝氏才喘著氣說道,“你賜婚與五皇子同他何干,縱是要籠絡琅琊王氏,他如今也娶了王氏女做側妃了,這般為難你二人簡直欺人太甚。”
謝氏半闔眼靠回矮榻,“榮娘,你是否得罪過三皇子,可知他有何目的。”
溫榮苦著臉,她要如何解釋。
重生為人,她在潏河樂園第一次遇見李奕,李奕忽然好奇問是否在哪裡見過她,那時她心裡即有所懷疑。
李奕縱不似她那般,將前世的事情記得清楚,卻定然對她有印象,或許李奕記得前世她是他的妃子。
溫榮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兒平日鮮少與三皇子往來,想來不該有事得罪過他,只是……”溫榮停頓片刻,聲音輕了許多,“不知兒是否多心了,三皇子似乎,有納兒做側妃之想。”
謝氏驚訝地看向榮娘,旋即又鬆了一口氣,若三皇子真有此心,好歹不會將榮娘逼上絕路。
聖主賜婚後,榮娘就算是他三皇子的弟媳了,奪兄弟之妻,他怎不覺得可恥。且此事鬧開,榮娘縱然順利嫁於三皇子,也將遭世人唾棄。
謝氏對孫女的脾性再瞭解不過,皺眉問道,“榮娘,此事你有何想法。”
溫榮怔怔地看著手腕上的嵌寶白玉鐲,“祖母,兒寧願剪髮做女冠,便是舍了命也不能這般腆臉嫁於三皇子苟活。”
“胡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輕言捨命你怎對得起你孃老子。”謝氏瞪了溫榮一眼,“此事尚可轉圜,我會想了法子。倘若三皇子真不顧情面,除了你最難堪的是五皇子了。你是女娘不得開口,我會同五皇子說明白,榮娘你可要有五皇子因此退親的準備。”
五皇子與三皇子的手足之情遠甚其他兄弟,溫榮胸口一陣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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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始知君念重
用過午膳,溫榮一回到廂房,便脫了繡鞋,閉眼躺在箱榻上假寐,欣長的睫毛隨著淺輕呼吸微微顫動。
事情雖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