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丹陽公主起身與他人說話,溫榮輕輕扯了扯謝琳孃的衫袖,靠近琳娘附耳低語了幾句。
聽言,謝琳娘兩手緊緊扯著繡石榴蓮子紋的錦帕,臉色雖蒼白,卻也未太過慌亂。
謝琳娘垂首悄聲與溫榮說道,“榮娘,此事我會提防,德陽與我們同席用宴,四處都是王淑妃的人,想來她不敢那般大膽對我等不利。我只是擔心三皇子和五皇子,你是否讓桐禮傳話與他二人,雖說可能是畫蛇添足,好歹我們圖個安心。”
溫榮點了點頭,憑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心思,想來也會提防這一著,溫榮想起一事頗為不解,詫異道,“琳娘,你身邊怎無三皇子的親信?”
謝琳娘搖了搖頭。說道,“宮裡事態瞬息變化,三皇子身邊不能少了人幫襯。我一介女娘能有何事,遂只帶了婢女過來,若是派婢子過去傳話,太過顯眼,少不得誤了他們的事。”
溫榮雖覺得三皇子應該命貼身侍衛保護琳娘,卻也不便評論他人家事,而且知曉琳娘這般為三皇子考慮後。溫榮倒有幾分愧疚。
溫榮頜首應下,正要起身。丹陽甩著錦帕回來了。
“你二人瞧著我不在,偷偷摸摸地說什麼呢。”丹陽公主先才轉身瞧見溫榮和琳娘在竊竊私語著什麼,這會兒她回來了,她二人又坐得極端正。如此丹陽自然不悅。
溫榮抬眼笑道,“你還敢問呢,真真的是自討沒趣了。我先才正和三王妃抱怨,抱怨你要的那勞什子木蜜金毛面,害得我吃了不舒服。”
溫榮一邊說一邊撫袖起身,“你們先聊罷,我出去則個。”
丹陽也不多想,捂嘴笑道,“這等美食。偏偏你無福消受。”
“隨你怎麼說罷,我卻是不奉陪了。”溫榮朝丹陽和琳娘笑了笑,執錦帕輕抵鼻尖。自側殿緩步走出,下了花萼相輝樓後才匆匆忙忙地去尋桐禮。
平日溫榮獨自留在紀王府,或是一人回溫家長房,李晟都是命侯寧保護她的。
侯寧的性子直訥,行事欠缺靈活,可勝在身材魁梧。武藝高強,對主子更是忠心耿耿。
桐禮的武功雖不如侯寧。卻懂得審時度勢,察言觀色,行事十分機靈。
今日溫榮進宮,皇宮四處皆有侍衛巡視,李晟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只考慮到宮內人事複雜。桐禮平日常隨李晟入宮,熟知宮內事什,遂命桐禮聽候溫榮差遣,以防突發的事情。
桐禮入宮後照溫榮吩咐,一直在花萼相輝樓不遠處的偏室候著,此時見到主子焦急亦知曉茲事體大,未敢耽擱,領了命速往興慶宮主殿尋李晟傳話。
桐禮匆匆繞過幾處花籬,不消一會兒就連背影也瞧不見了,溫榮卻未急著回花萼相輝樓,而是在閣樓長廊處站了會,端陽月正是芍藥綻放的時節,絢爛蝶翅顫巍巍地流連於花叢之中,空氣裡處處彌散了濃郁的花香。
本是一幅明媚大好的繁盛之景,溫榮卻無心欣賞,溫軟而焦慮的視線,意興缺缺地落在了銀槐的翠葉密枝上,直覺那翠葉密枝下的影子有不盡的暗風浮動。
溫榮深深吸了口氣,儲君之爭的結果直接關係到溫府眾人性命,故三皇子和五皇子不能出意外,她不喜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活,但更不願溫家覆滅不願離開李五郎。
既然晟郎和三皇子都知曉了局勢,該是不會出意外了。
溫榮輕輕抬手,落在她手背處小憩的金絲粉蝶振翅翩然而起,待溫榮回到花萼相輝樓主殿,才知曉丹陽公主與謝琳娘已先行去偏殿休息了。
由宮婢引著來到偏殿,待見到她二人,溫榮朝琳娘頜首笑道,“龍舟怎這般快結束了,可是朝廷的紅血龍舟拔得了頭籌?”
琳娘展顏回道,“還沒結束呢,只是我嫌長廊鬧的慌,這才拉了丹陽回偏殿吃茶說話。”
丹陽瞪了眼溫榮,脖子直直挺著和白鵝似的,鬱郁地說道,“如何去了這般久?不曉得的還以為你私會五哥去了,不過是進宮一日也不肯消停。”
“丹陽這是怎麼了?才一會兒功夫,跟吃了爆竹似的,一肚子火氣。”溫榮吩咐宮婢擺了錦杌靠住,疑惑地瞧著丹陽公主。
謝琳娘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先才有訊息傳到花萼相輝樓,五駙馬臨時要出公差了,聽聞是溫中丞早幾日便安排好的,聖主甚至準了五駙馬不用參加今日的宮宴。”
溫榮明白了事由,心下雖對丹陽公主頗為歉疚,卻也實實地鬆了口氣。五駙馬林家大郎半月前由翰林院破格調入御史臺,林大郎出公差一事是她阿爺早前安排的,既然御史臺的公事又按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