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李晟攬著溫榮在矮榻上歇息,抬手把玩溫榮垂落臉頰的髮絲,一下一下地纏繞在手指上,溫榮忽然發現李晟欲將他們的頭髮結在一起,嚇一跳,這結打上了多半解不開,最後只能絞了。
溫榮將頭髮扯回來,瞧李晟那副模樣,猜是閒得發慌了,遂笑問道,“晟郎可想下棋?”
☆、第二百四十一章 終言真心意
李晟面露喜色,親自起身端來棋盤,擺好棋盤後二人圍桌坐下。
溫榮隨手在棋甕裡抓了幾顆棋子藏在身後,笑說道,“今兒不打算讓晟郎,我們照著規矩猜猜先,好好下一局棋罷。”
李晟頗為為難,“榮娘這是要我好看呢。”說罷仔細端詳溫榮神情,片刻後無奈地笑了笑,執起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上。
溫榮黛眉輕挑,掩嘴好笑,將手中白子散在棋盤之上,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六顆,“晟郎猜錯了,我執黑子先下。”
李晟寵溺地看了溫榮一眼,將盛滿黑子的棋甕端到溫榮跟前,又吩咐侍婢將茶點放在溫榮身邊,“圍棋耗神,為夫棋技遠不如榮娘,榮娘還虛弱,莫要太辛苦了。”
溫榮撇撇嘴不接話,下棋再辛苦也沒有午時被晟郎那般折騰來得辛苦。
溫榮此局真真是一子不讓,不過才下數十子,溫榮便盡顯優勢,李晟額頭在不知不覺中沁出一層薄汗。
溫榮歡喜地收走了一片白子,棋子落回棋甕聲音十分清脆。
棋音落定,溫榮忽然抬起頭,目光閃爍,“晟郎,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李晟正專心地看棋盤,被溫榮這麼一問,詫異地抬起頭,半晌後溫和笑道,“榮娘是在問盛京裡傳的關於我去平康坊一事麼。”
溫榮垂首把玩一顆黑子,蹙眉沉思,似在仔細思考下一步棋該往哪走,不以為意地說道,“我知曉晟郎不會去平康坊尋樂子的,因為你與軒郎不同。少有人能左右晟郎的決定和行為。”溫榮直起身子,命碧荷與綠佩守在廊下,莫要讓旁人靠近。
李晟目光爍爍地看著溫榮,漸漸收起臉上笑容。
溫榮迎上李晟目光,心裡一片平靜,“晟郎那日回府袍擺破了好幾處,該是走了不少山路吧。妾身本無意過問。可此事幹系太大。妾身不得不問,晟郎真甘心當一輩子南賢王麼。”
李晟苦笑,他到底甘不甘心呢。他確實迷惑過,但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李晟仍忍不住直接問了一句,“榮娘可希望我當聖主?”
溫榮並不驚訝。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棋路一環扣一環,一步錯會導致滿盤皆輸,想來晟郎會知曉這道理。”
李晟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既然榮娘看的比我要透徹,為何還要問呢。是否在擔心我不自量力,會連累了榮娘。連累了溫府。”
溫榮抿了抿唇,一步錯。步步錯,李晟欲謀得天下,無非就是在下一局極其複雜和困難的棋。
或許李晟在遇見她之前,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極穩妥的,可在遇見她和愛上她之後,整盤棋就亂了。在溫榮看來,於李晟而言,謀得帝位最重要的一步是娶一名王氏嫡女為正妻,如此才可以不被琅琊王氏視作棄子。李奕的前世就是因為愛上她而堅決不肯再納王氏女為妃,如此引了禍端。
溫榮誠心說道,“晟郎言重了,既然嫁給晟郎,妾身便不敢有甚連累的想法,無論何時何地何事,晟郎都是妾身和整個溫府的依靠。縱是平日裡有些費心思費神的地方,妾身也是在擔心溫府會拖累晟郎。”頓了頓溫榮又說道,“凡事皆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地利妾身不敢妄言,可晟郎已經失了最重要的人和,晟郎還要堅持麼。”
李晟輕笑,“榮娘教過許多人下棋,送過許多人棋譜,可何時能教教我呢。與榮娘對弈,這局棋才剛開始沒多久,我就要輸了。”
溫榮望著李晟深思熟慮後下的那步白子,確實是很艱難。不過三五落子間,李晟又遜了一大籌。
溫榮呼吸似乎停滯了,半晌後微微吞嚥,縱是胸口悶得慌,也還是說了出口,“晟郎無需妾身教,若能時日方長,終究耳濡目染。”
李晟笑容忽然僵硬在臉上,“我自詡已經瞭解榮娘,榮娘可懂我。”
“榮娘是否記得三年前的宣義坊別院,那時榮娘替我點了一盞茶。
宣義坊別院?是借給陳府娘子暫住的地方,三年前的許多事情都已經模糊了,溫榮的思緒一下子飄渺起來。
宣義坊別院在清幽靜雅在柳葉槐下。當時她恰好帶了一匣顧渚紫筍,湘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