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話,秦傑亦不免有些感慨。
在時間面前,能夠永恆的果然只有死亡。
……
整座瓦山都屬太虛觀所有,道門雖然沒有把觀院擴充套件到把瓦山括進觀院牆內,但觀院的面積已極為開闊。
要從觀門前的廣場一路上行至後觀道殿,至少要花一柱香的時間。
便可以想像這座道觀的規模。
古觀分三重,前觀中觀後觀,前觀除了巍峨莊嚴的正門以及觀前廣場之外,還有兩座極為氣派的道殿,中觀面積相對較小。
散落了近十座道殿,後觀面積最小,也是最為幽靜,只有一座後殿。
秋雨依然在持續,觀中道士忙著準備盛典大會,各派使團依然在熱烈或激烈的討論。
修行者們依然在互相切磋,前觀一片嚴肅緊張,觀中劍影活潑。
唯有後觀依然安靜,學習道法的閒暇,秦傑偶爾會帶著張楚楚到中觀諸殿散步,他們撐著大黑傘行走在淅淅瀝瀝的秋雨裡,聽著各座殿內的聲音微笑不語,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只要他不想讓人注意到。
他們還去了前觀,站在秋樹亭間,看住在觀外別院裡的西城夜總會排舞,只見那些青春美麗的姑娘們,香汗淋漓,衣鬢搖動,覺得極為悅目。
遠遠看著舞臺上的小草,用清脆的聲音不停指揮著,訓斥著,儼然已經有了幾分陳紅的作派,張楚楚忍不住笑了起來。
西城夜總會此次獻祭的舞蹈,雖然不如霓裳那般華美驚世,但卻多了幾分道宗天女吉祥之感,想來應該會非常成功。
秦傑和張楚楚只是站在亭中遠遠看著,並沒有去與西城夜總會舞團相會的意思。
他也沒有去天道盟使團——堂主冼植朗透過觀中道士表達了想要會面的請求,但他現在實在不想被世俗之事擾了難得寧靜的心境。
歧山老道講述道經時,曾經說過一句話,道法是一種看待世界的方法,又是學習的方法,但最重要的是一種生活態度。
那種生活態度被夫取笑為閉嘴,被蓮世界嘲笑為裝烏龜,被二師兄譏諷為裝死,但是道門特有的平靜沉默自持,自有其動人之處。
如今張楚楚大病漸愈,秦傑學道亦有收穫,心境自然平和,他日後回憶起來,秋天在太虛觀裡的短短數日,竟是他這一生最平靜喜樂的一段時光,然而那時候他才明白,這種平靜喜樂原來只是令人心酸的安慰。
……
盛典正日。
來自世間的遊客,紛沓而至,瓦山前的小鎮熱鬧無比,太虛觀前的廣場上更是人頭攢動,不知被踩落踩爛了多少雙鞋,如果不是道士與當地警察一道維持秩序,廣場上根本沒有辦法表演,儀式也無法進行。
諸派都派出了觀禮團和表演的嘉賓,遊行的一輛輛彩車,引發了一陣陣地喝彩,來自長安城的西城夜總會舞團,輕而易舉地獲得了最大的喝彩與叫好。
其後是由太虛觀觀主率領眾道士為世間祈福的儀式,再然後又有神話集團某位大能主持的祭天環節,無數信徒跪拜於地,場面極為嚴肅莊重。
秦傑和張楚楚沒有去湊熱鬧,站在後觀殿欄上,居高臨下遠遠看著山下的熱鬧。
看著這幕畫面,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這也能混搭嗎?”
一應儀式結束後,西城夜總會的姑娘們開始起舞。
觀前的掌聲與喝彩,頓時衝破天穹。
太虛觀中幾位輩份極高的老道,看著舞臺上翩然起舞,容顏嬌美而莊肅的少女們,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故事,竟是溼了眼眶。
秦傑看著觀前,感慨說道:“相隔數十年,古剎舊廟終於再次看到散花天女之舞,好在蓮世界已死,想來這一次太虛觀能夠平靜度過。”
對於普通百姓和遊客們來說,孟蘭節是盛大的節日,是這個秋天的主題,而對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們來說,盛典只是他們相會的理由和藉口,他們只是需要藉助這個名義相聚,然後討論一些真正的大事。
在盛典之前,各派使團的會議便已經得出了最後的方略,只等回去後交由諸派稽核,再由門主拍板,便會正式生效。
在這項方略中,諸派全體同意明年繼續對草原發兵,並且會大幅度地提升兵員數量和加強後勤供給,天道盟更是被要求,不能再像前年那樣沉默旁觀,而是必須拿出真正的實力。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如今草原上的局勢已經變得愈發混亂,荒人在站穩腳根之後,只經過一年時間的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