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鄭安,朕一會兒回來嚐嚐。”
兩個女人於是行禮退下。
他站在原地,從窗戶裡看著兩個遠去的背影,抿著唇沒有說話。
寒風凜冽裡,穿著水紅色長裙的女子披上了宮女遞來的披風,踏著太監的背坐上了車輦,因此有遮風擋雨的車廂幫忙抵禦寒意。
而另一個女子身著素色長裙,因為閒雲手裡還拎著空空的食盒,無法攙扶她,於是她也沒有要人扶著,就這麼踏上了步輦。沒有什麼抵禦寒風的東西,她皺眉攏了攏身上的襖子,嘴唇似乎都凍得有些發白。
顧淵沒說話,從容地踏出大殿,沿著長廊往華嚴殿走。
“皇上,還是做車輦去吧,外邊兒天寒地凍的,凍著涼了就不好了。”鄭安一臉擔憂地跟在後面勸慰著。
當主子的沒說話,好半天才緩緩籲出口氣,“無妨,也並非朕一人受凍。”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搖頭輕笑幾聲,也不是什麼愣頭青了,怎的還會忽生念頭,想要試試挨凍的滋味?看她頂著那樣瘦弱的身子眼巴巴地跑來送粥,他竟也想跟著一起凍一凍。
說不上是什麼患難與共,也不過是為她那份心意而有些動容罷了。
只是……想到她清減不少的身子,顧淵的眸色愈加沉鬱。
寒食散那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在他的宮裡勾心鬥角就算了,如今竟然出了這種意欲加害妃嬪的事,他又豈會姑息養奸?
後宮的事情,做皇帝的不便插手,但如今雁楚已死,哪怕各種證據都將矛頭指向了修儀,卻也沒有哪一個真真切切地指明她是兇手。此事若然交給皇后,恐怕也無法定修儀的罪。
罷了,此事還需他親自處理。
他自詡公正嚴明,只是為了揪出修儀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讓她繼續為非作歹。可是旁觀者清,哪怕顧淵素來冷靜清醒,卻也沒有發現,此刻的他心生怒氣不過是因為那個一心一襲愛慕他的女子受到了傷害。
若是換個人,他還會這麼親力親為麼?
也不知是當局者迷還是下意識地迴避了這個問題,總之皇上的心裡已然把自己當成了此案的主審官。
再說另一邊,如貴嬪的車輦與容真的步輦一同行在宮道上,一前一後,等級之分不言而喻。
車內,如貴嬪淡淡地撩起車簾問一旁跟著的紅映,“她還在後面?”
紅映點頭,“娘娘沒走,她不敢越過咱們。”
車上的人淺淺的笑了笑,感受到車簾掀起時外面吹進來的寒風,縮了縮手,於是車簾又飄飄蕩蕩地落了下去。只是在落下之前,車內飄出一句若有似無的話音,“停車,本宮胃不大舒服,顛簸著難受。”
後面的長順見如貴嬪的車輦聽了,也便叫人停下了步輦。容真抬頭看去,華貴的車輦端端正正停在路中央,一動不動,凜冽寒風也奈何不得。
她面無表情地吩咐閒雲,“去問問怎麼回事。”
於是閒雲點點頭,往紅映那兒走,沒說上幾句又回來了。
“主子,紅映說是如貴嬪忽然胃疼,所以停了車,以免顛簸著更難受。”
容真沒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在步輦上,沒有遮擋物的步輦自然不如對方的車輦,稍微起陣風,寒意都直鑽衣領。
胃疼?顛簸?
她輕飄飄的看了眼這平坦寬闊的露面,恐怕對方所謂的顛簸指的並非這宮道,而是……她傅容真的後宮之路。
閒雲擔憂地看了眼容真發白的嘴唇,“主子,您身子還虛著,恐怕受不了這寒氣……”
“無妨,候著便是。”她淡淡地答道,目不斜視,“宮有宮規,她是貴嬪我是嬪,雖是一字之差,但我始終要低人一等,不可逾越。”
“可是這樣耗著也不是法子啊,奴婢只怕主子還會病倒。”素來穩重的閒雲都急了,“不然奴婢去跟如貴嬪說說,求她通融通融,畢竟主子身子不好——”
“不用。”容真轉過頭來看了閒雲一眼,眼裡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為不為難我是她的事,但守不守規矩是我的事。眼下我倒是恪守宮規,半點不逾越尊卑之分,可她……”唇角輕揚,哪怕眼中並無笑意,她的聲音也是愉悅的,“我倒是巴不得生場大病。”
閒雲一怔,隨即會意,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逝去,一直到容真手裡原本滾燙的暖婆子都被捂涼了,面上不見絲毫血色,如貴嬪的車輦才終於緩緩動了起來。
紅映遠遠地回頭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