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心潛伏在雍和王府,專心謀事。
他拉大旗作虎皮,我卻成了他的幌子!
一想到這個,我的脊背開始有些發寒,其實吧,這事對我而言沒有太大的損失,沒有他,把容恪的男寵留下來肯定也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但是被他拿來利用,我可恥的自尊心還是有些微微刺痛。
而我竟然還在這擔心他的安全,真是荒天下奇談!
那一夜,鳳凰回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三更天了,我還睜著眼,呆呆地看著頭頂已經沒入黑暗中的紗帳,鳳凰像一個幽靈一般,迅速鑽進外面那個被窩裡。我之所以說他像幽靈,是因為他的動作不僅迅捷,還沒弄出一點動靜來。
“你還沒睡?”鳳凰低聲問道。
我愣怔,我剛才是有些煩躁,但也沒弄出聲音來啊。難不成我睡著的時候很熱鬧?
鳳凰笑了聲,“你只有在沒睡著的時候是安靜的。”
什麼什麼?
他這話嘛意思?
我彷彿聽到了自己嘎嘣嘎嘣的磨牙聲,眼前還浮現出自己口水流得滿床都是的樣子。
不會還打呼嚕吧?
……
我雖然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睡美人,但也應該安靜得和嬰兒一般吧,沒想到早已經在他面前醜態百出!
真是……
太丟臉了。
我千年的道行竟在這個美好的夜裡毀於一旦!
我本來就很抑鬱的心情,此刻心裡更是被壓得沉甸甸的,卻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如果能像悍婦那樣和鳳凰鬧,會是個什麼情形?
反正已經丟臉丟到家了,也不用再考慮我什麼淑女形象了。
我緊握雙拳,就在我心中的小宇宙快要爆發的當口,鳳凰悠悠地開口,卻丟擲了一個讓我一頭霧水的問題。
“你和蕭家的人很熟麼?”
我大腦出現空白了好幾秒,確定他說的是我一直唾棄並久仰的蕭家,“蕭青蓮?”
鳳凰停頓了下,笑道:“沒想到蕭家會出面幫你。”
我的頭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把頭轉向鳳凰,雖然看到的只是一個黑乎乎的輪廓,鳳凰一動不動地躺在我的身邊,但我分明感受到一種波濤洶湧的氛圍。
鳳凰的話一直很少,有時候坐在家裡一整天都很難聽到他開口,雖然他很能說,但是他不輕易開口。換言之,就是從來不說廢話。
他現在和我提蕭家,這件事肯定就不是小事,我怎麼會和蕭家扯上關係呢?八竿子打不著啊,我還很想見見傳說中錦繡美好得和神一般的飛雪公子呢,不是一直沒有機會麼?
從我第一天來到王府,我對王府的判斷就是“風雲詭譎”,但就算是容恪死,都平靜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是我反應太遲鈍嗎?
真實的雍和王府其實是“暗流湧動”。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實則是驚濤駭浪!
我和鳳凰一直都沒有開口,空氣中彷彿湧動著沉滯的氣息,我心裡有些堵得慌。
鳳凰說:“今天有幾個大臣聯名上書,彈劾容恪,被蕭青蓮頂了下來。”
我心裡一咯噔,一個都已經化作白骨的人了,有什麼好讓人彈劾的?而且還是聯名,顯然是有組織、有計劃的。
我想起福臨對多爾袞的怨恨,心裡頓時一緊,渾身動彈不得。
“容珏想秋後算賬?”
鳳凰冷笑了聲,沒有說話,看來是被我猜中了。
我欠蕭青蓮的人情欠大發了,要是容珏真的不想放過容恪的話,容恪現在反正已經不在了,最多也就是鞭屍,那和我挨不著。和我捱得著,且休慼相關的是,容珏要是想到抄家,容恪留下的偌大產業全部被抄不說,我一年多的心血也將全部付諸東流。要是擱現代,我還可以申訴說,這些只是我的私人財產,和容恪無關。但擱這裡,朝廷巴不得多抄點,填充皇帝的小金庫,來一個“容恪跌倒,容珏吃飽”。
錢不過是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賺,最嚴重的情況是,一旦抄家,我屬於女眷,十之八九要被充入官婢。能當上官婢算走運了,我最多下半輩子“直面慘淡的人生”。要是被充官妓,我現在還是拿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當然,最最糟糕的就是死了,要是容珏一個不高興,要了我的命,我沒根基,沒勢力,這還不一下子就翹辮子了?容珏要是想殺我的話,容恪可能又多了一項罪狀,這條罪狀絕對可以讓容恪永無翻身之地,那就是“通敵叛國”。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