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嬤嬤聽這話越發不像,忙說道:“快別混說了,今日出去半日回來倒瘋魔了。”姜玉春道:“倒不是瘋魔了,只是見那莫少青讓我想起一樁子事來。這莫少青說到底也算是我們家的人,學問樣貌都好,辦事也不差,你看看二爺遇到大事還要找他商議呢,可見是個能幹的。我估摸著他也到了該婚配的年齡,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意中人。”
話音剛落,玉棋手裡的針線不由地頓了一下,忍不住抬頭看了過來。姜玉春倒沒看她們這邊,徑自問郭嬤嬤:“你說給他說個什麼樣的人合適?”郭嬤嬤沉吟了片刻,說道:“縱使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畢竟賣身為奴,又無父母,高門大戶攀不上,小門小戶也未必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姜玉春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那些人有什麼眼界,養出的女兒也畏手畏腳的,連我都瞧不上,何況在外頭行走那麼多年的爺們。真叫他娶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做媳婦,我都覺得虧了他。依我說,我們家裡的幾個丫頭就很好,生的齊整、性子又好,說話做事落落大方,又會針線又會管家,哪是那些小門小戶的閨女能比的上的?回頭叫思琴、玉棋、巧書、雲畫四個丫頭都去瞧瞧,看有相中他的不?”
話音剛落,思琴、玉棋兩個忍不住紅著臉從炕上跳了下來,嘴裡嚷嚷道:“二奶奶說閒話怎麼扯到我們姐妹頭上,聽了好沒意思的。”說著抱著針線撩起簾子都跑了出去。姜玉春指著她們的背影和郭嬤嬤、杜媽媽兩人笑道:“你瞧瞧你瞧瞧,一個兩個都反了天了,我還沒說完呢就都跑了。”杜媽媽笑道:“這事不怪她們,哪有二奶奶這麼說笑的,她們畢竟是姑娘家,臉皮都薄著呢。”
郭嬤嬤笑著沒接茬,使了個眼色給站在內室門口的柳兒,柳兒伶俐,連忙將簾子放下,自己到外頭去守著。
郭嬤嬤收了笑意,正色問道:“老奴斗膽問一句:二奶奶對這四個丫頭怎麼想的?”姜玉春見她問的嚴肅,也不好意思玩笑,認真說道:“他們四個都是可靠的人,這麼些年伺候我也都盡心盡力。眼瞅著她們年齡一天比一天大了,我想著該幫她們尋個可以依靠終生的人才是。”
杜媽媽聽了點頭道:“二奶奶說的極是。說起來府裡能放出去的丫頭有不少:我們屋的思琴、玉棋、巧書、雲畫四個大丫頭,李姨娘屋的冰梅、蘭枝、妙竹三個大丫頭,王姨娘屋裡的春桃、夏菡、紅葉三個大丫頭都差不多都快到了歲數了,這一兩年就得放出去了,倒是張姨娘屋裡的三個小上幾歲,還能留兩年。二奶奶不如藉著要搬家的由頭,再買進府一批丫頭,好好調、教調、教,各屋裡都放上幾個,等將來這些大丫頭嫁人了,好有人補缺。”
郭嬤嬤窺姜玉春臉色慢慢說道:“若是一氣放出去恐怕二奶奶一時不適應,倒要慢慢來才是。只是二奶奶有沒有想好將誰留在身邊?”姜玉春一時沒聽懂,看了郭嬤嬤一眼:“什麼將誰留身邊?”
郭嬤嬤見姜玉春一臉茫然神情,就知道她壓根沒琢磨過這事,不由地嘆了口氣:“這四個丫頭裡頭總得留下一、兩個的,等二奶奶有了身子以後好放到二爺身邊替二奶奶籠絡住二爺,免得讓那幾個妾室趁虛作怪。”
姜玉春一愣,心裡五味雜陳,半天不能言語。郭嬤嬤繼續說道:“到時候也不用急著開臉,只當通房丫頭,還在屋裡伺候著,等將來有了身子再封為姨娘。”
姜玉春聽郭嬤嬤說的理所當然,不由地心裡發酸,勉強笑道:“若她們真跟了二爺,那便是和我爭搶丈夫的女人。在我眼裡,她們和李氏、張氏、王氏不再有區別。若是有一天我需要靠別的女人用身體幫我籠絡丈夫,那這個丈夫我寧願不要。”
郭嬤嬤聞言不禁臉色煞白,在她聽來這個言論比剛才要看成年男人長相還要大逆不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不明白從小規規矩矩地小姐怎麼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姜玉春起身,慢慢走到窗邊,隔著紗窗看外頭綠茵茵地樹枝緩緩地說道:“郭嬤嬤,我今兒給你透個話,我不會給二爺放什麼人,就連李氏三人,總有一天我也會將她們打發出去。嬤嬤要是不想看到我和思琴、玉棋幾個主僕從翻臉成仇人,就歇了這念頭吧。”
郭嬤嬤聽了滿臉震驚,半晌才磕磕絆絆地說道:“可是這犯了七出之條啊!”姜玉春看著窗外,臉上閃過一抹苦澀地笑:“自從那次小產以後,我便給了自己一個三年期限:用三年時間讓二爺心裡只有我的存在,再也看不見別人的身影。三年之後,如果二爺願意為了我放棄別的女人,我就和他好好的過一輩子。若是到時二爺仍然希望妻妾成群,那我自願下堂。”
“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