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越是失魂落魄,袞弼裡克心裡便越是得意,笑道:“老七,你這兩個朋友當真不簡單!好,好!這等英雄壯士,本王豈能不敬重?來來來,我們今晚在大營舉行宴會,帶你這兩個朋友一起來參加,到時我還重重有賞!”
多爾特眼見父親剛才還要手下去殺死凌趙二人,轉眼卻又對二人讚賞有加,真是喜出望外,連忙抓緊機會,上前說道:“父王,這兩位便是天觀馬場的主人,凌兄弟和趙兄弟。我和兩位飲酒結交,是好朋友。”
袞弼裡克聽了,微微一呆,隨即笑道:“那真巧了,我正想去拜訪你們的馬場,現在你們在這兒,不如便領我去貴馬場挑選幾匹上好的馬回來。”
趙觀笑道:“上好的馬是有,但要能配得上閣下的地位,又能支撐得了閣下身材的,恐怕一匹也沒有。”多爾特微微皺眉,心想:“趙兄怎地如此不識大局,半點面子也不給人?爹爹要是惱將起來,他二人還有命麼?”
袞弼裡克卻並未聽明白趙觀的取笑之詞,說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去罷。老七,誓師之宴日落後就要開始了,你請兩個英雄同去赴宴。叔叔,咱們一塊走罷。”俺答重重地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舉手下令,整隊徑往袞弼裡克的營地去了。
多爾特噓了一口氣,縱馬來到凌趙二人身旁,說道:“父王難得這般和顏悅色,想來真是對兩位萬分敬重佩服了。今夜大營有宴會,兩位請一定要賞面。”
袞弼裡克也親自縱馬過來,臉帶微笑,向二人道:“兩位英雄,我韃靼人最欣賞豪傑,請你們務必來我大營,待我親自向兩位敬酒。還請兩位不要拒卻才好。”
凌趙二人對望一眼,便答應了,當下與多爾特一起迴向袞弼裡克的大營。
來到營地之外十數里處,遠遠便見一堆極大的火堆,周圍搭起各色各樣的華麗帳幕,其外是整整齊齊成排成列計程車兵,不知有幾萬人,個個持矛肅立,等候袞弼裡克回營。
袞弼裡克馳馬來到眾士兵之前,肅然巡視一週,才道:“宴會開始,卸甲!”眾士兵登時放下兵甲,成行退去,秩序井然。袞弼裡克轉頭望向勒馬立在一旁的俺答,臉上露出得色。俺答臉上不動聲色,只微微點頭,說道:“看來你已有必勝的把握。”袞弼裡克笑道:“有叔叔手下驍勇戰士相助,怎能不大勝而歸?”說著哈哈大笑。
主帳之前已有二十多個官員王子等待著,恭迎袞弼裡克和俺答入座。袞弼裡克讓多爾特和凌趙二人也坐在主帳之中,羊肉烈酒如流水般送上來,一旁的樂師奏起胡茄、琵琶、羌笛和皮鼓,甚是熱鬧。火堆前眾士兵和姑娘紛紛起舞,吃喝宴樂,放眼望去便是一片喧鬧昇華氣象。酒酣耳熱之際,二十多個少女出來跳舞,眾女頭戴珠簾小帽,身穿鮮豔夾襖,雙手各持一把木筷,時而互相敲擊,時而敲在肩上、腰上,窈窕多姿,活潑健朗。
凌昊天和趙觀從未見過這般盛大的蒙古慶典,甚覺新奇,正和多爾特指點談論時,袞弼裡克忽然站起身,舉起手來,樂聲登時停止。袞弼裡克環視四周,朗聲道:“七王子多爾特聽命!”
多爾特趕忙走出,在父王面前一膝跪地。袞弼裡克笑道:“你今日拔得賽馬大會的頭籌,很為我王族子弟爭氣。本王特賜給你駿馬十匹、美女十名、珍珠百粒。”多爾特臉露喜色,向父王跪下謝賞。
袞弼裡克又道:“另有一件重任,今日在此託付於你。下個月我軍將與俺答軍隊連手征服河套十七鎮,便以你為前鋒!”多爾特叩首領命。眾士兵將官聞言,盡皆高聲歡呼,士氣高昂。
凌昊天和趙觀都是一呆,對望一眼,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幾分憂慮恐懼。二人早曾聽說袞弼裡克雄心勃勃,有意進犯中原,此時見了他的兵力,當真精銳剽悍,如狼似虎,大明鎮邊軍隊軍備鬆弛,將兵怠惰,如何是他的對手?
待多爾特回來坐位,趙觀便嘆了口氣,握著他的手道:“兄弟,我原本想與你長久交往,現在聽說你只有一個月的壽命,心中當真好生惋惜。”
多爾特一呆,說道:“趙兄,你說甚麼?”
袞弼裡克也聽到了趙觀的話,轉過頭來望向他,冷冷地道:“多爾特,你這位朋友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
凌昊天站起身,指著站在火圈之外手持刀戟的戰士,朗聲道:“你想憑著這些士兵侵略中原,如何能不大敗而歸?我們中原好漢以一抵百,輕易便將你計程車兵打得落花流水。”他話聲極響,在廣場上遠遠傳了出去,眾人登時安靜了下來。誰也料想不到這漢人青年會如此大膽,當面潑袞弼裡克的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