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敲過三更,兩人正欲進入夢鄉,卻隱隱聽見房外有衣袂飄動聲,於是同時警醒了過來。米秉良示意苦海在此等候,由他出去看看來的是何許人物。只見其套上布履來到門邊,輕輕撥開門閂,就著縫隙窺視了片刻,這才推開房門閃身而出。
“問之居士待我甚厚,我豈能不為其分憂。”苦海隱忍不住,於是也下了床,穿戴整齊後,便拉開房門上了房頂。他極目四望,忽見有條黑影在南面院落一閃而沒,於是追了過去。穿過兩重院落,苦海發現一個瘦小的身影,忽然隱沒於米秉良的書房中,心中不覺有些納悶,於是輕輕翻下屋簷,掩至窗外靜觀房中動靜。
在這萬籟寂靜的深夜,縱有落針亦可聞。苦海聽見屋中有翻書聲,不覺好奇起來,於是拿食指蘸了些口水,輕輕戳破窗糊紙,定睛往裡瞧去。藉著微弱的月光,隱隱可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屋中翻書,想是找到了幾本可心的,便悄悄塞進懷裡。
苦海即感慨又惋惜,不禁嘆道:“道不可盜,識豈能偷。世故,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卻不知小施主夜入民宅,所為那般?”屋裡人想是受了驚嚇,一不留神便碰倒了身邊花瓶,頓時發出一聲碎響。他正沒個理會處,卻忽聽得一聲女子尖叫道:“野兒,東西拿到沒有?”
屋裡人這才慌里慌張地,想拿壁櫥上供著的一支玉簫。可他剛一伸手,便想起屋外有人警語規勸,於是略一遲疑,便即推開後窗而去。苦海把一切看在眼裡,不由頷首道:“孺子尚可教。”言訖,悄悄跟了上去。
不遠處突然傳來呼喝聲,驀地驚起一片鳥叫。苦海聽出是米秉良跟個女子交上了手,於是也顧不得追那孩子,便往打鬥處趕去。他尚未趕到場中,便聽米秉良喝道:“快放了小女。”那女子卻桀桀怪笑道:“瞧你女兒長得不賴,正好給我兒子做媳婦。你當岳父的不去準備嫁妝,反而與親家母大打出手,這是何道理?”
米秉良怒道:“哪裡來的潑婦,竟是一派胡言。”說著又強攻而去。苦海奔至近處,見是一名妖豔的女子,左手正抱著昏迷的米香,僅憑一隻右手,便與米秉良戰了個旗鼓相當。米秉良連續強攻,均不能迫使對方放下米香,心中也甚是焦慮,見了苦海便叫道:“大師快來助我。”
苦海見那女子武功似曾相識,於是驚問道:“女施主可是寒月宮的人 ?http://87book。com”那女子聞言一愣,旋即冷笑道:“你這大和尚到有些見識,要不要試試我的寒冰掌?”苦海尚未開口,卻見溫默言率著一干家僕匆匆趕來,口中不住叫喚道:“香兒,香兒,快放了我的香兒。”
那女子見敵人越來越多,心裡嘀咕道:“敵眾我寡,也不知這和尚是何來路,若是少林寺的硬手,卻也不好對付。為今之計,只有三十六策走為上了。”她心中有了計較,手上頓起變化,什麼“亂雲飛渡”、“撥雲見日”、“翻雲覆雨”,幾乎把“穿雲手”從頭到尾使了個遍,逼得米秉良一時間手忙腳亂。
苦海知她心意,於是正色道:“事急從權,救人要緊,女施主莫怪。”說著一展“蓮花無相手”,便由側面攻了上去。了塵大師佛道兼修,自創的這套“蓮花無相手”更是集兩家之長,一經施展,便如蓮花朵朵,煞是奧妙。
幾個回合下來,那女子已被苦海二人逼得節節後退,不由暗忖道:“果然不是相好的。老孃縱橫江湖二十年,莫到頭來在陰溝裡翻了船。不過瞧這和尚招式雖妙,卻並不純熟,原也不難對付。只是兩人聯手,我獨臂難撐,好歹也得讓他們分心,才能趁機走人。”她想罷,於是嘲笑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弱女子,羞也不羞?”
苦海和米秉良都乃正直之士,聞言面露尷尬,拳腳上自然舒緩了下來。那女子見起了效果,便加緊嘲笑道:“常言道,好漢架不住人多,好女架不住夫墮。似二位這等兩男鬥一女的能耐,傳到江湖上去倒也稀罕。說不定人人效仿,卻也好看。”
溫默言怒道:“好個賊婆娘,你休要用言語擠兌大師,妄圖趁機逃跑。識相的快放下我女兒,咱們便不與你計較。”那女子暗啐道:“這女人想壞我事。”說著臉色一變,忽然冷冰冰道:“哼!我曲還音到手的東西,幾時還給人過?爾等若再不住手,老孃便捏碎這女娃的腦袋,來個一拍兩散。”
米秉良聞言吃驚道:“你就是‘琴姬’曲還音?”那女子冷笑道:“你以為呢?”她說著突然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然後將米香橫在雙腿間,又取過背囊摸出柄暗紅色的琵琶。米秉良見狀大叫道:“不好,這女魔要使音波功,夫人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