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宇搖頭苦笑道:“三弟,我看咱們也別睡了,到院子裡品茶賞月得了。”江永清無奈地聳聳肩道:“除此以外,我也不做他想了。”兩人掩門而出,踱步來到小院裡,就著石桌坐下,讓小二沏來一壺黃山毛峰,邊飲邊侃起大山來。
想起其他失散的同伴,兩人均深感憂慮。說著說著,何志宇突然把話鋒一轉,問道:“三弟,既然你不是曲還音的兒子,就應該向江湖上那些尋仇的人講清楚,何苦非要替曲還音受這份罪呢?”
江永清咂了口茶,平靜地道:“她雖非生我之母,卻養育了我十幾年,恩同再造。更何況她最後為了救我,飽受折磨,直到油盡燈枯。此情此義,如天高地厚。我能替她老人家盡些孝道,縱然粉身碎骨,又何足道哉。”
何志宇喟然一談,重重地拍了拍江永清肩胛道:“不愧是我的三弟,果然有情有義。按照輩分來說,江宮主也應該是你的姑媽,何以你只叫她師孃,而不認做姑媽呢?”江永清頷首道:“不錯,聽師父說我爹叫江搏浪,母親叫谷芳,師孃的確是我……”
“簡直是一派胡言。”一聲冷喝由二樓傳來,跟著一道白影飛掠而來,眨眼便落在了小院裡。江永清見是江寒玉,甚感意外道:“師孃何出此言?”
原來江寒玉的房間正好在臨近小院的二樓。她因想著生死不明的女兒,一時心頭煩悶無法入睡,遂走到窗邊,想呼吸下新鮮空氣。熟料,卻在無形中聽到了江永清與何志宇的對話。
聽到這個意外的話題,對江寒玉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當年家破人亡,情人反目的一幕幕驟然湧上心頭。那愛恨交織的往事,苦苦折磨了她十八年之久,是她心頭永遠難以抹去的傷痛。是以,當江寒玉聽到江永清說出父母,那股積壓在內心深處的無名烈火,頓時如火山爆發。再一聯想到自己堂堂寒月宮主,竟然淪落到委曲求全,受一個小男人擺佈的下場。而這一切的一切,還不都是拜苦海所賜。她哪裡還能按奈得住,遂咆哮著衝了出來。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 第五節
“江永清?難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你左肩上是不是有塊紅色胎記?快說。”江寒玉面色陰沉,目露寒光,渾身瀰漫著一股強大的煞氣,牢牢罩住江永清問道。
江永清見江寒玉面色不善,先是愣了愣,旋即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慌忙起身作揖道:“都是弟子疏忽大意,未將身世告知師孃,還請師孃原諒。”
江寒玉森然道:“快回答我的問題。”語氣越來越冷,就連一旁的何志宇也禁不住打起了寒顫。江永清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世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說不定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於是咬了咬牙,不計後果道:“弟子左肩的確有塊紅色胎記,當初師父也是憑此認出弟子身份的。”
“賤種,賤種,你果然是那賤人生的賤種。你活在這個世上,就是我江家的恥辱。拿命來吧!”江寒玉得到答案,渾身不由顫抖起來,先是汙言穢語地謾罵了一通,跟著突然一掌打向江永清胸口。她這掌是怒極而發,加之毫無徵兆,其威力比之全盛時期幾乎不遑多讓。
江永清雖覺事有蹊蹺,卻未料到江寒玉會猝起發難,是以還來不及提氣護身,便被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胸口,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轟然撞在院牆上,跟著如灘爛泥般滑落在地。
“江大哥!”唐宓此刻已和柴馨聞聲趕來,卻見江寒玉一掌震飛江永清,當場嚇得慘叫一聲,跟著飛撲了上去。柴馨不明就裡,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江永清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哪裡會不難過,於是跟著唐宓撲了上去,急忙查探江永清的傷勢。
何志宇面無表情地呆坐一旁,只見額頭上冷汗涔涔,想是他也未料到江永清的身世,會引起江寒玉如此激烈的反應。不過他選在此時此地談論此事,其用意著實耐人尋味。
江寒玉一掌下去,氣也消了大半,可接踵而來的,卻是股莫名的失落感。彷彿一顆心始終彷徨在天地間,許久也沒個著落處。甚至在隱隱間,她還有些懊惱自己。
唐宓見江永清渾身冰涼,面色白裡泛青,口鼻間竟是沒有一絲氣息,就連毛髮都結了霜,不由嚇得失聲痛哭起來。柴馨以為江永清已經死了,憂憤地瞥了江寒玉一眼,泫然欲涕道:“有那麼大的仇恨嗎?非要結果一條似水年華的生命?”
江寒玉依舊一臉冰冷,漠然凝視著星空淡淡道:“有什麼樣的因,就會結什麼樣的果。你一個小娃娃家,又懂得什麼?”柴馨聞言,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客棧裡的客人被這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