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足面子了,沒想到,對方竟會強撐著病體親自出來,而且在教授的方法和步驟上都安排得如此用心,考慮得如此周到。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載淳從沒有掩飾那份守護愛情的佔有慾,但絕不會用不光明的手段和不公平的態度來對待他,在他有難時一樣不計自身安危伸出援手,答應了他的事情一樣百分百的盡力沒有半點藏私,如此的恩怨分明,磊落大氣,的確是人所難及,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玄冰那樣出色的女子吧?
低頭黯然了一瞬,薩倫收拾起破碎的心情,重新把思想集中到習武的事情上。選擇這條路的時候,他便已知道路的盡頭註定不會是美好的結局,但既然選了,就要用心走下去,至少,還有旅途中的風景可以欣賞,可以銘記。
事實證明,薩倫並不像他所自嘲的那樣笨,甚至可以說,記憶力好得驚人,每個分解動作在看過鐵虎嘯的演示又聽懂載淳的解說之後,基本能記個八九不離十,大部分只教一遍就記住了,最多再重複一次,幾乎沒有需要再教第三次的,不過目前僅處於一是一,二是二,依葫蘆畫瓢的階段,離整體的連貫性和實戰中的靈活應用還差得遠。
練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鐵虎嘯在糾正薩倫的動作時悄悄湊到他耳邊道:“練完這遍,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不累!”薩倫搖頭。
“你不累我師丈累啊!”鐵虎嘯捅捅他的腰,“你看看他,臉色那麼難看!他那人,你不說要休息,他累到吐血都不會停下來的!”
薩倫一愣,這才發現載淳一手捂著胸口,眉頭皺得死緊。“對不起,鐵少爺……”他頓時赧然,回身正要開口,卻見載淳眼眸一亮,方才寫滿疲色的面龐瞬間容光煥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玄冰推著黑鷹的輪椅,晏晏跟在旁邊,一行三人已是進了院子。
“事情怎麼樣了?”載淳起身正要迎上去,卻被玄冰搶先掠來一把抱住。
“坐下再說。瞧你,一頭的冷汗!”把他扶回椅子裡,玄冰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然後說道,“人抓到了,魚還不小。他們這個分舵負責跟官府聯絡,這些年,雲桑馨澤派他們收集朝廷官員的把柄,控制了一部分人,閻墟幫的通關文書和商人身份證明就是這樣來的。原來,博拉那撥人還不是最早入境的,還有一批人在雲桑馨澤剛到中原不久後就跟著來了,據說,雲桑馨澤打算萬一大事不成,情況有變,自己不能回國的話,就帶著這些人轉移到別國去,重新建立自己的勢力。”
“她可還真是深謀遠慮!”載淳的心沉了沉,“那所謂的大事……”
“這個,底下人就不知道了!”玄冰亦是黯然,“不過,能讓她無法在本國立足的大事,恐怕……”
恐怕也就只有毒害國王王后一事了,所有知道來龍去脈的人都不難猜到這一點。
看了看面色灰暗如死的晏晏,鐵虎嘯趕緊過去安慰地攬住了她的肩膀,晏晏很想對他笑一笑說自己沒事,可最終卻只是僵硬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四下無語的死寂中,氣氛,瞬間變得沉重壓抑起來……
☆、死神的約會1
雖然承秀心底一千一萬個想出宮去找杜正清問個明白,但她的屢屢發病讓身邊的親人們個個提心吊膽,風聲鶴唳,誰敢在還沒確認她徹底痊癒之前就讓她出去?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和杜正清之間的問題,也不好過分相強,也只能暫且忍耐了。
這天晚上,王太醫又進宮來了,說是來給承秀複查身體。與上次不同的是,他的身邊多了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據他所說,那是他的徒弟劉子明,今日是特地帶他進宮來歷練的。
這說法合情合理,其他人倒是也沒多想什麼,惟獨承秀憑著某種強烈的直覺發現了異常。
王太醫給自己檢查身體時,那劉子明雖然貌似謙卑謹慎地低著頭,但她還是察覺到他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瞧,那神情裡有緊張,有期待,有心疼,有歡喜,也有著依依不捨的眷戀。尤其是在王太醫結束了檢查,說明她的身體已經無恙,師徒二人告退離去之前,那劉子明悄悄抬頭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悽惻得恍若訣別,卻又含著生生世世綿延不絕似的深情,不過是一個轉瞬即逝的表情,卻叫承秀的心無端地跟著疼了一下,那痛,牽扯五臟,深入骨髓,幾乎讓她在那一瞬間為之窒息。
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怎麼可能有著這樣的眼神和表情,又怎麼可能在她心底激起這樣的波瀾?望著那劉子明即將消失在大殿門口的背影,承秀心頭猛跳,並無證據卻格外清晰的答案霎時間躍然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