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又能保她幾天!”唐老太太也知道要我點頭不大可能,卻不願就此放棄,黯然道,“小七是我那早亡幼子留下的唯一血脈,自幼難免嬌慣,家裡沒人管得了她,以至誤入歧途惹來殺身之禍,老身也知道這個要求難為了你,可若是就此斷了這血脈,將來老身百年之後要怎麼對我那幼子交代,要怎麼跟老堡主交代……”
說著,唐老太太幾乎落下淚來。
見我依舊不語,她又顫道:“你能保住一整個逆水,難道保不住一個孩子?”
顧綿綿殺了宮懷鳴,又放了話要殺唐七,那麼唐七的孩子即使生得下來也絕不會被容於世,顧綿綿也好,逆水也罷,早晚會除掉這個後患。
我不知道唐家堡是否真如唐老太太所言那樣盡在掌控,但她這樣子要求我保她唐家血脈,實際上就是在交代後事了。
景熠擺了至上皇權出來讓她不敢提條件,唐老太太卻搬出倖存的逆水出來表達她的不糊塗,知道我在景熠面前一定還有餘地,咬定我不放以免我把問題推給景熠。
默然片刻,我妥協道:“孩子生下來以後,叫人送到京城來吧。”
想去看看顧綿綿,卻說她被唐桀強制睡下了,想想也好,傷痛如她,能閉上眼睛最好。
唐桀對於宮懷鳴的死一個字都沒有說,彷彿當真沒有過這個弟子,如常吩咐一些事宜,幫顧綿綿看傷勢,但我和景熠都知道,在那一片淡然背後,他的心痛不會比顧綿綿少。
顧綿綿躺在屋裡,唐桀守在旁邊,逆水從密道退出去的人還未歸來,陸兆元領著僅有的幾個人奔走善後,唐家堡一眾依舊是兩輛馬車離去,裡頭坐的人卻已不同,跟著景熠和唐桀來的人則不知不覺的沒了蹤跡。
我拉著景熠出來的時候,覺得此時的逆水頗有些空曠,加上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宮懷鳴或唐家堡,場面一時寂寥。
紅笙自看見景熠就有些心虛,見我們二人有意獨處,更是躲得遠遠的,景熠淡看她一眼,斜睨我不語。
我輕輕笑著,抱他的腰:“皇上這樣子跑出來,鑾駕怎麼辦?”
鑾駕三日前從淮安行宮離開,算起來應已經過了金陵南下。
景熠卻不打算被我糊弄過去,問:“你身上怎麼回事?”
想著大概是昨日宋選那一掌的事被他察覺了,我低低頭,沒有解釋,只道:“以後不會了。”
他輕輕嘆一口氣,手撫上我的背,才要說什麼,突然身上一僵,攬著我就是一個旋身,一隻鏢叮噹一聲被他打落地上。
看得出來這鏢是朝我來的,顧綿綿傷重,整個逆水還有誰能如此悄無聲息的用暗器,忙回頭,果然一眼看見闌珊面無表情站在不遠處。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章 終篇(五)
面對同樣幾年沒見的闌珊,心裡驟然一緊,我訥訥低聲:“姨娘……”
這些年,一直是唐桀追在闌珊的身後,卻不想這一次竟然是闌珊在唐桀之後出現。
“誰準你叫我姨娘,”闌珊面色開始淡淡不善,冷道,“過來。”
我如她所言走上前幾步,才要開口,就見闌珊突然仗劍朝我劈過來。
這貨真價實的攻勢讓我剎那慌亂,好在暗夜還在手裡,下意識抬手擋了一招,卻直接被那強大力道震得手腕一陣劇痛,暗夜隨之脫了手,人也跌落出去。
景熠忙接住我,低吼:“闌珊,你做什麼!”
闌珊不說話,我脫手的暗夜彷彿給了她極大的憤怒,不停手的直追過來,景熠無法,只得拔劍迎上去擋。
我捂著已經動不了的左手,隱約明白闌珊在氣什麼,強忍著去喊她:“姨娘!你快住手!你聽我說!”
闌珊哪裡肯聽,一門心思朝我來,景熠雖說不至有危險,卻不敢下重手,面對闌珊這種強攻,完全無法脫身,只得僵持著。
怕讓景熠分心壓力太大,我也不敢近前,又痛又急,無計可施。
好在總算有人聞訊趕來,最熟悉闌珊招式的莫過於與她牽絆了二十多年的唐桀,這些年,如何以最快又不傷人的方式壓制闌珊是他唯一精進的東西。
果然唐桀一切入進去,很快便扯住了闌珊,聽他喝道:“你瘋了,跟孩子們下這麼重的手!”
景熠一脫身,也不說話,忙收了劍回來看我的手,摸著我的腕骨很快皺了眉。
闌珊與唐桀拉扯幾下,掙扎不過,這才喘息著憤恨盯我,咬牙沙啞:“你竟然……竟然……”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