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盤子糕點,筱蓉食指大動,早上才喝了一碗稀粥,這會子早就餓了,於是毫不客氣拈了一塊芙蓉糕就往嘴裡塞去。一旁的丫頭不屑地笑了。
吃了兩口,筱蓉就沒了那個勁頭,這芙蓉糕賣相還好,可遠遠比不上京裡的糕點鋪子裡賣的。想以前在江府的時候,這些糕點早就吃膩了,如今卻還得仰人鼻息,才能吃上!
眼圈兒不覺間就紅了,嘴裡的芙蓉糕也沒了那股甘甜的滋味,她勉強嚥下了,端起蓋碗來就喝了一大口茶。
父母已經去了快一個月了,可她還在那個小山村裡煎熬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人頭地?
丫頭見她吃了兩口就沒了食慾,眉頭不由緊皺:這孩子看起來怪怪的,難道芙蓉糕不好吃嗎?剛才不還狼吞虎嚥的嗎?
那丫頭不由好奇起來,彎下身子問筱蓉:“你怎麼不吃了?”
筱蓉眨巴了一下眼睛,把汪著的一泡淚水勉強忍下去了,綻開一絲笑顏,“姐姐,我想帶回去給我娘和哥哥吃,他們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呢。”
丫頭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聽了不覺動容:沒看出這麼點兒大的孩子,竟然這麼孝順呢。不由溫聲安慰她:“你先吃吧,還多著呢,等你臨走我給你包一包兒。”
笑容連忙道謝,嘴裡甜甜地喊著姐姐,慢慢地從那丫頭嘴裡套話兒。
原來這家子的老爺叫王錚,字鐵亮,兩榜進士出身,官至翰林院庶吉士,在任上曾經出了一點兒差錯,後來就上表致休,在京郊的落鳳鎮上安家落戶了。
那個王妃乃當今聖上的親叔父、攝政王的胞弟——慶王爺的正妃,和王老爺的夫人——王張氏乃是舊時相識,自從王大人來到落鳳鎮,她每年都要來這裡小住幾日,和王夫人敘敘舊情。
只是筱蓉不明白,縱算是有再好的交情,這王妃娘娘也不必親身來到這小鎮上,雖然鎮子離京都不遠,但是這駐蹕關防都是頭頂重要的,這王妃膽子為何就這麼大?她要是真的想她的舊時好友,只要把王夫人接進京裡住幾日就行了。
她真的弄不懂為何王妃要大費周折的跑到這麼個小地方來,難道僅僅是為了讓世子能到山上打獵遊玩?
不等那小丫頭再說下去,筱蓉就抹抹嘴角的點心渣子,笑呵呵地問她:“姐姐,看樣子這鎮上數王大人最大了。”
“那可不是。”小丫頭一臉的得意,帶著一股與有榮焉的幸福:“每年逢年過節的,里長都要領著各地的胥吏來給我們老爺行禮呢,老爺可威風了。”
筱蓉暗地裡撇撇嘴:那是,你們老爺畢竟做過翰林院的庶吉士,兩榜進士出身,這落鳳鎮怕是連個舉人都沒有吧?
她有點兒弄不明白,這王大人既然致休,為何不回老家去,偏要在這靠近京都的小鎮子上?難道是另有所圖?
不等她想明白,就聽隔壁上房裡一疊連聲地請了一個鬚髮皆白的御醫進來了。世子昏迷著,自然是御醫前來救他了,人家堂堂王府,想辦什麼事兒辦不成啊?
既然御醫來了,這裡就沒有她江筱蓉什麼事兒了吧?於是她就扯了扯那丫頭的裙帶子:“姐姐,你這就把點心給我包了,我好走了。”
丫頭笑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真是個饞貓!急什麼?娘娘還沒吩咐人送你呢。”筱蓉只好坐在那裡乾等著。
一會兒就聽隔壁有人喊著去熬藥,過了小半個時辰,就有丫頭用一個描金紅漆托盤端了一盞甜白瓷碗進來了,想來是剛熬好的藥汁兒。
過了約莫兩柱香的功夫兒,就聽隔壁王妃的聲氣:“奇怪,怎的到現在人還不醒來?”
筱蓉支楞起耳朵聽著,心裡不由暗笑:原來御醫也解不了這蛇毒啊?其實很簡單的,只要用菸袋油子灌了,吐出一些毒物,內裡的毒素清乾淨了,就好說了。
又過去了兩頓飯的功夫,世子依然昏迷不醒,王妃可能是急了,嚷嚷著讓人給那御醫診金,打發人另請高明。
就聽正屋簾子一響,那個鬚髮皆白的老大夫滿臉通紅,唯唯地退出來,前頭老茂領著出去了。
筱蓉實在是想不明白,堂堂御醫為何就治不好這麼簡單的蛇傷呢?竹葉青毒性不是很強,就算是被咬著了,只要方法處理得當,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可若是耽擱了最佳治療時機,也是不得了的,人會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自然性命也是堪憂的。
如今的世子就是昨兒沒有好好地歇著,用藥把內裡的毒素排乾淨,拖到現在自然危險了。
她手心裡不由捏了把汗,為那個溫潤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