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夫人帶著顧少回來了。”服侍的丫鬟回道。
“秋寒帶著……”這樣的措辭讓青驪瞭解了事情的嚴重性,但她除了在這裡等著,又能做什麼?
“姑娘要不要過去看看?”丫鬟問。
“守著本分就好,不用過去了。”說完,青驪重新坐下。
窗外是積了多日都沒有化開的雪,潔白晶瑩,彷彿盡數將外面傳來的喧嚷都埋住了。
顧庭書那時已經接了易秋寒,一行人正快馬加鞭趕回順章,卻不想那條山道突然山體崩雪,猝不及防地就湧了下來,雪浪滔天,頃刻間就又覆住了山間道路。
易秋寒被困深雪,體力已經有所減弱,顧庭書自然首先護她,將她護在身下,自己去頂那重壓狂雪。
人馬死傷不在話下,但當隊中其餘人四處尋找時,卻一直不見顧庭書和易秋寒的身影。
冬季大寒,傍晚時分風已刺骨,今年的順章格外冷。
大風將眾人呼喊吹散,良久之後,還是了一最先發現了不遠處的雪地裡彷彿有人在動,帶著人過去,果然是看見易秋寒正艱難地從雪地低下爬出來,而顧庭書已經不省人事。
一行人立刻趕回順章,一路上走的困難,是以才拖到了現今。
這些都是事後青驪才聽說的,顧庭書傷得如何,何時醒來,恢復得怎樣,她卻一件都不知道詳細,也不曾去問。
“姑娘。”司斛才從東苑過來。這幾日,她跟在易秋寒身邊照顧,如今才真正有了空過來看望青驪。
青驪不想司斛也會來順章,相見時畢竟驚喜。
“大夫說顧少傷得雖然不重,但畢竟受了寒。冬天裡在外頭待得久了,寒氣傷了身,這才一直都沒醒過來。”司斛倒了茶遞給青驪。
“現在該醒了吧。”青驪結果茶杯,卻只是放下,看著司斛問得有些急切。
司斛微頓,像被震住了,片刻後才回道:“醒了,夫人這會兒正照顧著。”
青驪面色寬和一些,靠著軟枕,低頭想著什麼。
“要過去看看嗎?”司斛小心問道。
“何必呢?”青驪搖頭。東苑裡沒人過來傳話,她就不打聽,什麼時候顧庭書康復了,想起了,他自然就會過來,不用在流言裡讓人看著,大家心裡都不舒坦。
司斛走上前,就俯在青驪身邊。說是關心也好,或者是同情,她握住青驪的手,輕輕叫了一聲:“公主……”
“你這又是何苦呢?”青驪抽回手,眉目清愁,“我自然不會忘記,卻也不想時刻都記著,太累了,我也受不住。”
“誰不是被迫呢?三公主走的每一步,都不是自願。”司斛嘆道。
青驪眉間苦澀卻驀地凝住,臉色稍稍沉了下來,道:“你以後,還是跟著我的吧?”
“自然。”司斛回答得果斷。
“不是必要,就別去東苑了。”青驪像是困極了一樣欠了欠身,靠著軟枕扶額闔眼。
“是。”司斛道。
沒有了顧庭書,她就真的世事不知,日子過得一日重複一日,無波無瀾,平靜得像是死了一樣。
這日午後,司斛過來,說是青蘼來了順章,這會兒正在外頭與易秋寒道別。
“秋寒要走?”青驪困惑道。
“顧少要去軍營把剩下的事都辦了,夫人一定要跟著過去,說不放心。正巧三公主過來,再晚一點就碰不上看。”司斛回道。
青驪走出房去。外頭的空氣比不得屋裡,才跨出門檻,她就不由打了個寒戰。司斛趕緊幫她披上大氅,送上手爐。
她也不走遠,就在園子裡站著,抬頭看著偏苑外掛著的那盞流觴燈。任憑這宅子積了多少雪,有多少化不開,那盞燈上卻一直纖塵不染,彷彿新做的一樣。
“外頭冷,還是進去吧。”司斛勸道。
青驪在雪地裡又看了會兒,時陰時晴的天,那燈在微風裡也不動,像在堅定地等著什麼一樣。
迴廊裡傳來腳步聲,青驪循聲看去,見了一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嘴裡吐著白氣,可是累著了。
“姑娘,顧少說,要辦的事太多,怕耽擱了,這就走了。要姑娘自己保重,回頭空了就過來。”了一喘著大氣依舊笑臉相對。
“已經走了嗎?”青驪問。
“和易夫人說完話,才走的。”了一回道。
青驪還想問什麼,卻終是住了口,揮手讓了一退下。
“是想問三公主的情況嗎?”司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