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驪緊了緊披著的衣裳,當真是承淵走了才真切感受到春夜裡的微涼,她點頭,遂司斛入了寢室。
據說刺客是從青蘼的寢宮逃竄而出的,當時正巧有宮女路過,忽見一道黑影飛快從青蘼窗下躥出,嚇得當場驚叫。
“公主不必擔心,屬下已將公主寢宮圍住,也已派人四處搜尋。”侍衛道。
“嗯。”青蘼點頭,卻沒有絲毫慌張,臨危不懼地聽完侍衛回報後就由侍女跟著回了寢室。
室內燈火不及外頭明亮,青蘼吩咐侍女退下關門。待一切恢復之前安靜,青蘼快步到窗下,壓低了聲音道:“快進來!”
隨即,房簷上邊迅速翻下一道身影,跳入青蘼房中。
清夢暖(十)
“傷口沒事吧?”少女闔上窗,快步上前,關切問道。
黑衣人摘下面紗,卻是蕭簡。少年如今唇色顯得蒼白,但見青蘼如此緊張,卻只微笑道:“只是皮外傷。”
“坐下吧。”青蘼扶蕭簡坐到床邊,看了傷口,蹙眉道,“下手真重。”
而後少女起身,卻小心翼翼地取來自己日常備用的療傷物品。
“剛才那個,是……郭培楓?”蕭簡問得小心,觀察著身邊少女的神色。
取藥的手頓時停下,青蘼猶豫片刻方才極不情願地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他說了什麼?”一時情急,蕭簡問得有些迫切,待見青蘼疑惑的神色,他方才知道自己失態,一時無言。
青蘼幫蕭簡上藥,故意避開少年探尋的目光,道:“他正想說話,你就來了。”
蕭簡沒有注意到青蘼此刻苦澀的目光,僅僅是從少女刻意隱瞞的話語裡瞭解到她的無可奈何。他知道那個初入雨崇的少年同自己一樣鍾情於青蘼,甚至大膽地獨闖禁宮,而他,多少因為父親是禁軍統領,也時常跟著承捷出入,是以多少對宮內地形比較熟悉。
“你……怎麼知道是我?”燈下幫自己上藥的那雙手輕柔,而身旁的少女青絲未束,不施粉黛,比起平日裡謙遜嚴謹的模樣更柔和許多,教少年一時看得出神。
“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青蘼帶著玩笑的口吻,想起那次蕭簡幾乎冒著生命危險去青驪寢宮探望,月下少年簡單的叮囑,卻已教她銘記在心,此生不忘。
彼此之間氣氛隨之輕鬆不少,蕭簡賠笑,靜靜看著青蘼幫自己處理傷口。
“有時候青驪貪玩受了傷又不想找御醫勞師動眾,就來這裡上藥。”青蘼道。
“那我豈不是還要多謝青驪公主?”蕭簡接得很是順口。
青蘼抬頭,見蕭簡帶著笑意的眸子裡另有幾分熱切,一時有些羞澀,遂又低下頭去。
逐漸曖昧的空氣裡是兩人相對的沉默,一直到有人叩門,剎那間又帶回了原先的緊張。
“什麼人?”青驪戒備問道。
“青蘼,是父皇。”門外傳來皇帝的聲音。
蕭簡原本置在膝頭的手頓時握緊,卻不想覆上少女溫暖柔軟的手,他看著身邊同樣緊張的青蘼,卻看見她淺淺笑容裡傳來的安慰。
他看著青蘼起身,一步步走向房門,伸手開門之前,少女同他一樣最後/炫/書/網/整理著思緒。
“父皇。”支呀一聲之後,青蘼抬頭看著身前偉岸的男子,強行壓制下所有的忐忑。
面對少女此時的異樣,閃爍的目光正挑起了皇帝的好奇。
青蘼退開一步,待皇帝入內,她遂直接闔上門。
房內蕭簡已立在桌旁,一見皇帝走入,他便立刻跪下,俯首不語。
公主寢室夜間竟出現男子,大大超乎預料,皇帝慍怒,卻未曾發作,言辭間明顯透露出此刻除卻震驚之外的惱怒:“這是怎麼回事?”
青蘼跪在蕭簡身旁,道:“傷人的是郭培楓。”
“嗯?”又一個出乎意料的名字出現,皇帝驚訝地看著垂首的少年少女,這才看見蕭簡臂上包裹的紗布。然這不是現在的重點,是以他追問道:“郭培楓?”
“是。”青蘼強行鎮定,聲音卻依舊有隱約的顫抖,她仍低著頭,卻將事實陳述道,“郭培楓趁夜來我寢宮,卻被蕭簡發現,所以出手傷人。”
“青蘼,你抬頭看著朕。”皇帝眼見青蘼抬起目光,少女清亮的瞳仁裡忽然閃現著某種堅決的光彩,與向來的溫婉安靜大相徑庭。從青蘼的眼光裡讀懂了什麼,皇帝悵然,收起所有的震驚與怒氣,轉而顯出幾分無奈,道:“蕭簡,你以後不用再跟著承捷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