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便告退,使青苗去打掃另一間屋子,自己則去尋張仲微。找到張仲微時,他正與張伯臨在一起,瞧那路邊的小攤,林依便先問張伯臨道:“大哥,你家丁人不少,可安排了住處?”
張伯臨指了上等房後面的一排屋子,道:“樓店務早就計算好了,大凡租得起上等房的,身邊都有幾名下人,因此咱們住的房子後頭,就有一排下人房,專供下人居住,你若想租,叫仲微上樓店務去一趟便得。”說完猛一拍頭:“多虧弟妹提醒,你大嫂叫我去將下等房租幾間呢,叫我混忘了。”他話音未落,撒腿就跑,張仲微在後大笑:“哥哥慢些跑,租匹馬騎著去,大嫂斷不會因此等小事怪你。”
林依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咱們也租一間下等房,與流霞與青苗住罷。”
張仲微的回答與楊氏倒是如出一轍:“她們晚上在廳裡搭個地鋪便得,何必去花冤枉錢。”
林依扭捏道:“我也不想多花錢,只是,只是……”她湊到張仲微耳邊小聲嘀咕幾句,張仲微的臉就泛起了紅暈,道:“你說的也是,那就再租一間罷,咱們在別處省著點便是了。”
議定,夫妻二人到後面那排房子看過,見還有好幾間空著,便準備由張仲微去樓店務租一間。張仲微將林依送回去,轉身就走,林依叫住他,遞過一把銅錢,道:“你租匹馬騎過去。”
張仲微搖頭道:“也沒多遠,我在家上學時,一去一來好幾里路,還不是全仗一雙腳,哪能進了城就嬌氣起來。”
林依想了想,道:“那我與你同去,順路逛一逛。”
張仲微朝隔壁指了指,道:“你不怕娘說你?”
林依把新買的蓋頭又覆上,笑道:“我有這個,不怕。”
果然她到隔壁問楊氏,楊氏見她戴了蓋頭,便準了,於是夫妻二人高高興興出門,一咱走,一路東看西瞧,說說笑笑,倒不像去辦事,卻似冬日出遊。他們晃晃悠悠到得樓店務,卻見張伯臨還未走,站在那裡與店宅務專知官討價還價。兩人對視一笑:“原來大哥也未騎馬。”
張伯臨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他們倆,驚訝問道:“你們來作甚,可是新租的房子有哪裡不好?”
張仲微笑道:“不是,我們同哥哥一樣,也來再租一間下等房。”
張伯臨皺眉道:“你們一共才兩名丫頭,不拘哪裡搭個地鋪便得,何必特特再租一間?”
張仲微湊到他耳旁,將林依與他講過的話,原封原轉述了一遍。張伯臨聽後,不顧這是在樓店務,就將張仲微搗了一拳,壓低了聲兒笑道:“老二,沒想到你看著老實,花花腸子還真多。”
張仲微不敢說這想法乃是林依的,默默替娘子背了回黑鍋。
張伯臨本是打算租兩間下等房,男僕一間,女僕一間,兩名通房丫頭睡客廳,但聽了張仲微的話後,就變了主意,向那店宅務專知官道:“便宜十文,我再租一間下等房。”
張仲微奇道:“哥哥你又租一間作甚?”
張伯臨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故作神秘道:“與你多租的那間房的用途差不多。”
張仲微還在琢磨這話的意思,林依卻是一聽就曉得張伯臨是誤會了,但她一想,錦書與青蓮都是正經通房,於是就懶得開口,任由張伯臨誤會去了。
張伯臨雖誤會了他們的意思,但還價卻成功了,店宅務專知官收了他們每月五貫八十七文,將四間並排的下等房租與了他們。
三人結伴回家,進到東壁小巷,有許多賣吃食的小攤,林依嘴饞,便稱餓了,張仲微摸出一文銅錢,買了七枚蒸棗,遞與她吃。張伯臨瞧見他們夫妻恩愛,又是想要慢慢逛的樣子,便道:“你們慢行,我先走一步。”
林依叫張仲微拉住他,另買了兩包蒸棗,道:“哥哥捎回去分與兩家人吃。”張伯臨直贊她細心,伸手接過,揣進懷裡,獨自先回去了。
張仲微笑話林依道:“我說你怎麼突然要吃蒸棗,原來是想支開哥哥。”
林依笑道:“我可沒那意思,是他自己要走。”
張仲微見她還剩了粒棗子未吃完,伸手拈了,丟進嘴裡,問道:“娘子不急著回家,還想做甚麼?”
林依道:“咱們去買三隻澡盆,我們一隻,爹孃一隻,丫頭們一隻。”
彼時蜀人都不太愛洗澡,張仲微也不例外,認為澡盆實在是可有可無之物,聞言便道:“興許在東京待不了多久,買那物事作甚?”
此時他們在巷中,林依不好拎他耳朵,只得瞪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