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麼?要止痛的話,去吃那顆金色的。”
那侍女退後幾步,在雪沫娃娃夠不著距離站定。
雪沫娃娃咬緊牙關站起,一瘸一拐向她走去,她仰起頭,腰桿挺得筆直。想看我爬麼?想我的尊嚴踐踏在腳下麼?我偏不讓你如願,氣死你,氣死你!
吞下金色的藥丸,疼痛並沒有減輕,只是轉移了地方,雪沫娃娃若有所悟,抬頭看向紫姬瑤,用力笑,滿眼的諷刺與嘲笑。以毒攻毒啊,被我看穿啦。
她笑,只是想把哭的力氣笑掉,所以她的鄙夷與厭惡,不會收斂。
討厭你,氣死你!
紫姬瑤強忍住幾欲噴發的怒火,咬牙切齒道:“你不怕死嗎?”
“我最怕死了……可是,姐姐一定捨不得讓我死的對不對,接下來,我該吃哪一顆呢?”
雪沫娃娃不再倒下去,再疼,也努力地站直,她甚至死死地抓住侍女的手,緊得侍女都疼得白了臉,紅了眼,雪沫娃娃卻笑得愈發燦爛,有現成的柺杖不用是笨蛋。她死死地瞪著紫姬瑤,按照她用暴跳如雷的聲音喊出的顏色乖乖吃藥,她很乖,真的很乖,要是白玉呆瓜看到了,一定不會再嫌她野蠻了。
白玉呆瓜,真好,不是白玉呆瓜來吃藥,這藥好苦啊,白玉呆瓜這麼沒用,一定會哭鼻子的,嘻嘻,笨蛋白玉呆瓜,我是不是很勇敢啊,我最聰明瞭對不對,要是你來一定會被這個壞女人欺負死,可是我來就可以把她氣死。
直到整盤毒藥被雪沫娃娃吃了個底朝天,她還是一聲不吭地保持著倔強高傲的姿勢。
紫姬瑤怒不可遏,一甩手吼道:“把她扔進千蛇窟!”
此言一出,雪沫娃娃明顯地感覺到旁邊的侍女狠狠地打了個冷戰,而她在想,千蛇窟啊,這個名字取得真沒水準,一聽就知道是很多蛇的地方嘛。
雪沫娃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冷冰冰滑溜溜的蛇,還是“千蛇”,真可怕啊真可怕,可是,害怕有什麼用呢?就不讓壞女人得意,就是要氣死她!
所以,當成堆的有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蛇幾乎沒過她的頭頂時,她還是笑著的,仰頭望著站在洞口以折磨她為樂的壞女人,得意地揚起嘴角。反正已經疼到不知道哪裡在疼了,就當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好了。
此時的她太小,不知道這種豁出去的魄力叫做絕望,這種氣死人的驕傲來源於仇恨。
雪沫娃娃覺得那個女人真的很厲害,她吃了上百種毒藥,被上千條毒蛇咬過,竟然還活著。
罪犯還有收監再審的待遇呢,所以,雪沫娃娃也有了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她躺在床上,渾身不能動,不痛不癢,竟是毫無知覺,她一驚,該不會自己只剩下一顆腦袋了吧,垂眸一看,還好,身子還在,只是被纏成了蠶蛹。
她是四腳朝天躺的,視線所及只有薄薄的床帳,飄啊飄的,就像白玉呆瓜的衣服。這傢伙雖然笨,可是穿什麼衣服都好像會飄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好看。
白玉呆瓜……
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一滴淚從眼角滑下,雪沫娃娃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眼珠滴溜溜地望了望四周,還好,那個壞女人沒在,反正就不能讓她得逞,她要我哭,我偏不哭,氣死她。
她撅嘴朝眼角呼了呼,想把眼淚烘乾。暖暖柔柔的氣流拂過眼睫,她漸漸有了睏意,打個哈欠便睡著了。
夢裡,白玉娃娃跪地求饒,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夜深人靜,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純真無邪。
紫姬瑤撫摸著她的臉頰,痴痴的眼中一會是繾綣的溫柔,似是在透過這樣臉尋找心裡的影子;一會又哀怨憤怒,將手掐在她的脖頸,收緊又放開。
口裡喃喃重複兩句話:
“溪兒……”
“為什麼她不是你我的孩兒……”
雪沫娃娃醒來已是不知幾日之後,她是被一盆水澆醒的。醒來的剎那,渾身劇痛難忍。
而又一次的折磨才將將開始。
第一次是嘗百毒,為“百”,第二次是千蛇窟,為“千”,這一次,自然是“萬”,萬蟻蝕心。
其實雪沫娃娃很想說一句,沒新意,卻痛得沒有開口的機會。
看著黑漆漆的像馬蜂窩一樣的螞蟻一點一點鑽入自己的血肉中,雪沫娃娃再沒了想吃“螞蟻上樹”的願望。
痛其實不是最痛苦的,癢才最要人命。
當成千上萬只螞蟻一點一點撕咬著你的心臟,甚至耳中能聽到它們撕咬時的聲音,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