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劉晞聞言,淡淡地看了慕祈凡一眼,拱手對南寧皇道:“皇上容稟,飛蝗驟增乃是天災,人力怕不易遏制。微臣記得景元四十一年,北方也曾出現蝗災,先帝命以人力遏制,卻終無果。如今……”
南寧皇眼含怒色,沉聲一喝:“皇考不曾辦到之事,朕也就辦不到?難道就任由飛蝗禍害良田?”一句喝完怒氣稍息,身子略微往前傾了傾,“眾卿看,這戶部尚書之位是否應易於有能除災之人啊?”話是問的文武百官,眼神卻冷冷逼視劉晞。
劉晞渾身一震,連忙起身出列,行至殿前跪下:“皇上息怒,可否……容微臣兩日,以謀良策?”
“兩日?”南寧皇面色愈加陰沉,“朕倒是能等你兩日,就怕那些飛蝗不會等你!北方災民也等不及你!”
“皇上恕罪,容臣稍思。”劉晞不敢再多言,跪在地上苦思對策。
太子寧兮哲面帶憂色地看著劉晞,眼神卻很冷漠。
殿上氣氛沉重、壓抑,百官怕被皇上點名相問,都低垂著頭,各有心思。
凌雲也從善如流地低著頭,腦筋快速轉動。現在沒有農藥,蝗災如何根除?
劉晞跪地苦思半晌,仍舊沒有想出滅蝗之策,雖不曾抬頭但也感覺到皇上一直盯著,無形的壓力讓他渾身輕顫起來。
文武百官都無對策,寧兮哲也同樣沒有,但是遇此大事,身為太子必須站出來說兩句。
就在寧兮哲斟酌這話應該如何說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北境之戰,兮哲已有建樹。此番蝗災若無必勝把握,切不可貿然攬下。”
寧兮哲捏了捏拳,輕輕點頭。他這番動作極為細微,旁人都沒察覺,但卻被慕孜染收入眼底。慕孜染垂下頭,卻斜眼向凌雲看去。
“不過,兮哲可就北方蝗災之危害,作一番說辭。”傳音再次入耳。
寧兮哲唇角微微翹起,抬頭看向南寧皇,拱手道:“父皇,而今邊境滋擾日趨頻繁,北方萬萬不能出狀況啊!”
“哦?”南寧皇瞥他一眼,淡淡開口:“太子且說來聽聽。”
寧兮哲挺了挺腰身,又道:“北方男子多食麵食,素來較南方男子更為健壯,故而我朝士兵多徵自北方。若有徵戰,亦是南方出資,北方出糧,因此滅蝗必行。兒臣以為,只要官民同心,蝗災定可除之!”
“嗯。”南寧皇應了一聲後便沒多言,視線回到跪在地上的劉晞身上,“劉尚書還沒想出良策?”聲音依舊低沉,不過面色明顯緩和了不少。
這時,大皇子寧子閼眼神一閃,當即拱手欲言,卻不想被人搶先一步。
“父皇,就而今局勢,滅蝗迫在眉睫。兒臣不願見百姓為蝗災所苦,更不願父皇為此事憂心。”四皇子寧晟睿起身道,見南寧皇點頭示意後,又拱手言道:“兒臣請命前往災地滅蝗,還望父皇準允!”
南寧皇沒有立即做出答覆,只是雙手撐案傾身凝視,神色莫測。
被奪了先機的大皇子寧子閼面上不動聲色,但置於案下的手已緊握撐成拳,看向四皇子寧晟睿的眼神有些冷。
“哈哈……好!”南寧皇朗聲一笑,拍案道:“難得睿兒有心,朕便準了。責玄騎營相護,戶部尚書同行!”
寧晟睿大喜,快步繞過案几,跪地行禮:“多謝父皇,兒臣定不負父皇重望!”
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戶部尚書劉晞如獲大赦般出聲謝恩:“微臣叩謝皇上隆恩!”說罷叩首三下,直叩得鋪著紅毯的地面發出悶響。
南寧皇半眯起眼,揮揮手:“退朝吧。”說罷,起身揚長而去。
內廷章總管掃了眼仍舊跪地的劉晞,例行唱諾退朝。
文武百官逐漸退去,臨走時無不回頭看一眼劉晞,神色各異。
劉晞將額頭深深埋在伏地的雙手之間,久久不敢抬頭。直至百官散盡,後才顫顫抖抖地爬起身子,轉身抬頭便見四皇子寧晟睿站在殿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中卻有刺骨寒芒閃爍。
劉晞低著頭走近:“四……四皇子。”
寧晟睿一言不發,冷著臉揮袖離去。劉晞心裡打了個突,垂頭跟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散朝後;寧兮哲領著慕孜染、凌雲和季懿軒回到東宮。對失去滅蝗的機會,寧兮哲還是有點小遺憾。
凌雲側目看他一眼,笑著問:“兮哲何必如此。儲君的確需要建立功績以增長聲譽和威信,但不等於說一有機會就去做。”
沉默片刻;寧兮哲挑眉道:“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