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雖腹上受了一刀,但一直都未真正失去意識,因而嘴裡一直喊著疼。疼,疼得撕心裂肺了。世上竟有這樣的苦痛,恨不得死去再世為人。
她聽見孟清狂亂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虛弱地喊了一聲“夫君”。
“心兒!”
“疼……”
“我知道、我知道……你忍忍,大夫很快便來了!”
初七模糊間看見孟清幾乎快要瘋掉的臉,便伸手摸了摸,不想卻把血沾到了他臉上。她想把血擦掉,卻是越擦越髒了起來。
孟清抓住她的手握著,道:“這種時候,你安分些點好不好,傷口惡化了怎麼辦?”
初七覺得臉上熱熱溼溼的,直到意識到那是眼淚時,才道:“夫君,你……哭了?”
“沒有。”
孟清否決得斬釘截鐵。初七笑他竟也會像孩子似的耍賴。想要看這樣的男人哭,也唯有這種時候了。這一笑,不想連帶將嘴裡的血也咳了出來。
初七有些茫然,為何康摩伽要玩這樣的遊戲。他捅的那一刀真疼。出手的時候,她連他何時拔刀都沒看清。刀子插進肉裡又十分利索地抽了出來。頓時,血像小河似的從口子往外湧,仔細聽還能聽汩汩聲響。
他說:“若有輪迴,許我一個來生,七。”
如此說來,此生應是太長了。所以他才這樣迫不及待地期望來世?初七想不出他的答案,只覺得睡魔襲來,再難支撐。失去意識前,耳邊滿是孟清痛苦的呼喚。她想,這樣轉入了輪迴,是否太過自私了?
初七並沒有死的機會。孟清在經過五個御醫資歷的手下輪番彙報後終於得出結論,初七腹上的一刀沒有傷及臟器,並無性命之虞。
江蘺一直侍奉大夫們左右,自然是第一個知道結果的人。她初見到初七鮮血淋漓的樣子,直為自己鋌而走險的一局捏了把冷汗。可是,康摩伽沒有讓她失望。這一刀實在捅得恰到好處。再沒有能比這樣的苦肉計更高明的計策了。
這些暗地裡的伎倆,孟清已無暇思考。他一步不離地守在初七身旁,竟連口水都不曾飲下。整個人憔悴了大半,更不用提那耽誤下的公事。
沒有夜華在身邊,江蘺便被孟清委任了處理殘局的要職。她幹得十分妥帖,樣樣事情滴水不漏,不久就得到了正式提拔。
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孟清真正的左右手夜華終於從錦城全力趕來。他一到,局面就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孟清單獨叫他前來議事,直讓江蘺有了些忐忑。江蘺並不知他們二人究竟商議了什麼,此事之後,自己的自由和權力卻突然受到了限制。她所掌握的幾條重要訊息途經也很快失去了,更甚者被一眾人戴上鐐銬單獨提審。
所幸江蘺很是鎮定,沒有半點紕漏,讓人奈何不得。夜華審問她道:“當日夫人遇刺,事有蹊蹺。你可有隱瞞?”
“江蘺已事無鉅細上報,無人任何欺瞞之處。”
“撒謊!為何夫人身邊一個侍從也無?”
“江蘺冤枉!”
“為何獨你一人瞧見刺客?”
“江蘺冤枉!”
“為何你瞧見刺客卻不馬上前去營救夫人,反而跑去稟報郎君?”
“江蘺冤枉!華爺既認定江蘺有罪,不如早將江蘺按規矩辦了。”
夜華笑了笑,道:“江蘺,你好!你敢私通了外人,給郎君佈局。我夜華手下無數,唯獨你有這個能耐。從前看你憨厚木訥,原是厲害遠超我想!”
江蘺見過夜華耍狠的時候。怎樣{炫殘{書酷{網 血腥的事在他來說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已認定了事實,再不需要任何證據。只要他這樣回去稟報孟清,那一切的辛苦就白費了,初七的一刀也白捱了。
江蘺想起初七從前與夜華種種,不得不孤注一擲道:“華爺想知道什麼真相?當年夫人還是七歲孩童之時,華爺不是第一個調查了她的身世。江蘺還清晰記得華爺將江蘺收下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江蘺將夫人與康摩伽之間種種如數稟告。若非世事捉弄,他們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天賜良緣,又豈會有如今下場?”
夜華聽是逼出了些許真相,倒也沒了剛才的戾氣,道:“你說,你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便一起說了。”
“華爺是個不將男女情愛片刻放在心上的人,想必也是覺得江蘺婦人之仁。倘若華爺真在心中將個女人記掛,想為她好,便會明白,那要多少年的心思,多少年的糾纏,才可下得了手的?換做是華爺,可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