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春樹把自己從龍鬚川進那裡聽到的兩人合力營救時驚心動魄的場面敘說一遍,彷彿他當時也在場。
我靜靜地聽春樹說話,卻聽出爾忠國呼吸中的異常。剛才他一直悶聲不吭,呼吸有些急促,我以為是他見到我心情激動的緣故,但此刻他的呼吸裡夾雜的顫音讓我陡然警覺。
“忠國,你是不是受傷了?”我盯著他的眼睛。
“沒有。”黑臉大漢很利落地回道,目光依舊沉靜如水。
“春樹,麻煩你給他檢查一下。”我站起身,打算迴避。
“不用,一點……皮外傷。”他的聲音有些不自在。
池春樹二話沒說摸向他的身體,爾忠國身體一閃,立即拿手擋。
“爾忠國,站好了別動。”我的擔心加劇,如果他沒受傷,為何阻止春樹檢查。
衣服被開啟,他的右胸口呈一大片黑紫色。“怎麼會這樣?”我驚道。
“別大驚小怪的。”他不以為然地說道,“被車擦了一下,貼幾片膏藥就好。”
“擦了一下?是撞吧。你這是內傷,貼膏藥能好得了嗎?”我頓時來了火。明明傷的這麼重還裝英雄。
池春樹立即將他拖到椅子上坐下,“拾伊,你看好他,我去一下。”匆匆跑開。
我跪在他面前,想撫摸他的傷口,但又怕弄疼了他,無措而慌亂。
“你,出,賣,我。”爾忠國坐在那裡,朝我促狹地笑。
“去死。”我輕聲罵道,眼淚輕易便模糊了視線。
“我還沒死呢,死了再哭也不遲。我兒子在睡覺,別打擾他。”他嘲諷地說道。
我愣了愣,氣結。他永遠都這樣不討喜,臉臭,話酸,還封建,他怎麼知道就是兒子?
“我喜歡女孩。”我忍住淚,翻了他一個白眼。
“也好,喂,你這女人能不能自覺點,別打擾我閨女休息。”他抬起腳輕輕踢了我一下。“起來,跪著像什麼樣兒?”
待我站起來,他立即指揮我:“喬泰的藥膏你還有嗎?去拿來。”
“沒了,疼死你。”我一邊朝外走,一邊想那藥膏放哪裡了。
剛出小書房沒幾步,龍鬚川進領著醫生,身後跟著春樹跑過來。
“他沒大礙。”看著龍鬚川進焦急的神情,我故作輕鬆地說道。
龍鬚川進噢了一聲,側身而過,突然一把拉住我,“喬天佑的藥膏在我這裡,別去找了。”將我又拉進書房。
趁醫生為爾忠國檢查傷勢的空當,龍鬚川進拿一隻長柄小勺將三隻瓷瓶統統開啟,挖出裡面的藥膏抹到紗布上。看那藥膏瓶,居然都是“創傷靈”。哪裡弄來的?
彷彿看出我的疑問,龍鬚川進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喬天佑後來又委託鯉魚精送藥膏來,我沒告訴你,怕你一生氣全當垃圾扔了。”說完,還擠擠眼睛。
臉上一熱,這個日本人真是……
看著三個男人圍著一個男人忙忙碌碌,我突然感覺這一場面很感人。
成為朋友……多好。
以為今村正被龍鬚川進放走了,但稍後,春樹告訴我今村正就等候在客廳內。這和尚思考再三決定留下來徵詢我的意見,如果我堅持,他會再度做法將筱文寧的魂魄招來。
“這個和尚很想積德行善呢。”我朝客廳的方向看去,那裡一片燈火通明,照的幽暗的庭院也亮堂了許多。
再次見到筱文峰是在客廳內,他正看著筱文寧的遺像發呆,儘管今村正忙著設壇在他眼前走來走去也沒能阻止他的目光。
醫生囑咐他少說話,因此我看到的是一個靜如處子的“美人”端坐在那裡凝思。
看到我,他禮貌的微微一笑,點頭,但眼神中的憂鬱無法掩去。
知道他又憶起往事,我深切地哀痛。筱家是南京望族,可那場災難後,寧可殞命也不願丟棄家園的筱家成為了過去,曾經輝煌一時的名門消失在歷史滾滾的紅塵中。
“我們還有希望。”我看著筱文寧的遺像喃喃道,“中國人的血不會白流,慘痛的現實換來的是民族的崛起和國家的強大。值。”
“值。”筱文鋒啞著嗓子說道。“我姐姐很久前就託夢給我,讓我知道了你。你很出色,但很遺憾你不會成為我姐夫的妻子,他是個非常優秀的日本人。”
“可沒有姻緣不代表沒有緣分,你不認為這樣更好嗎?建立一個空前統一的陣線,為正義而戰的民族陣線。”
筱文峰沒有說話,但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