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明白,此時不是敘舊哭喊的時候。負責這件事的絕對不止荀涯一個。她能從荀涯眼底的痛苦看出。他殺自己定然是有人所託,那麼院子外肯定還站了一個權利更大的人。她將芮葭往荀涯懷裡一推,“姐姐,不要傻了,快跟荀大哥去找大夫!”說話間劍橫狂掃,身影鬼魅一般鑽到那些箭手身邊,劍起血飛,瞬間割破幾個士兵地脖頸。
殺人並不難。第一次殺人或許噁心難受。第一次見到大片的血會覺得自己殘忍,會做噩夢。可是在血淋淋的戰場呆過一年的人,絕對不會再害怕死亡害怕鮮血!
“射!”院外一個字很輕地響起,那些密麻的箭已蒼蠅般圍向景歡,景歡躍到一棵大樹後,呼嘯一聲,趙一和衛於,你們真的是慶王府紅衣衛中最優秀地二十名侍衛之一嗎?
飛天密麻的箭並沒有想象中蜂般湧起,而是凌亂地射出幾丈便跌了下去,緊接著便是一片的身子倒地之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過如此。
朝廷的爭鬥總是如此。風月與二哥明王風清,四哥成王風華,十弟壽郡王風舞,守在紫綬宮外的靈棚中,烤著一盆炭火,四人都蓬頭垢面,多天未剃髮剃鬚,神色極為疲憊,這些日子哭也哭夠了,悲慼也悲慼過了,日日如此,到今日已經麻木了。炭火夠旺,室內很溫暖,卻沒有人願意說話。直到慶王府的管家趙起送來寒衣,嘮叨了幾句家常,才打破了寧靜。
風月的眸子光華驟現,勾唇冷笑一聲,“真真可笑,真敢做出這等子事來!”
“八哥,小心隔牆有耳。”風舞微胖,眼睛不大卻格外精明。
風月閒閒橫了他一眼,“不過說句家常,難不成老子死了,家裡小妾打架我還不能罵幾句?”
“老八,你怎麼說話呢?”明王風清是最年長的皇子,呵斥了風月一句,“你心裡憋屈兄弟們都知道,回家多少氣撒不得,非要在這等地方撒潑撒賴?”
風月知道風清的意思,便不言聲,只閉目眼神。心中卻是另外想法,這些兄弟,自己在京受到父皇重視時,他們哪個不是信誓旦旦,保證自己去西征,回來一定會將自己推到錦繡江山,可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們誰不是都做了縮頭烏龜?心裡想跟三哥對著幹,卻又不肯撕破臉,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難道他就是傻子,不知道他們那日是攛掇他鬧靈堂地?三哥那人心思太深,如果他鬧靈堂到合了他平時性子,直剌剌一個刺頭!如果他不鬧,他今日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裡替父皇守靈嗎?
風月地太陽穴突突直跳,卻硬生生壓了下去自己的憤怒。蜀城之事,果然是那個所謂被囚禁的瑞王風起乾的好事,他居然派人殺人滅口?哼,風起,別以為你做了三哥的走狗,就能一步登天!風月想到此,嘴角的笑容又勾出幾分,忽然聽見紫綬宮又傳出幾聲大哭,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收起,坐了起來,彈了彈衣角,看了看外面灰濛濛的天,說道:“到時候了。”
幾個王爺都站了起來,以明王為首,陸續走向紫綬宮靈堂。
二十五、再見淨畫
景歡靜靜地看著那些箭手身後的利箭,箭羽凌亂沾滿了鮮血,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這個溫馨的院落很快便成了一個修羅戰場。她不過看了一眼,便奔向芮葭,荀涯已經抱起芮葭,焦急地向外而去,不過兩步他又慢慢後退了下來。
已經死寂的院落外,黑色的箭頭黑洞一般向屋內的人招手,景歡握住芮葭的手,冰冷徹骨,她身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濺在青石的地板上,絢成一片黑青之色,“姐姐,你怎麼樣?”
芮葭勉強搖搖頭,唇色蒼白,“你快走,我沒事。”
景歡捏著芮葭的手,目光與荀涯相撞,景歡毫不猶豫,“你走吧,照顧好我姐姐。”景歡當先而出,推開緊閉的大門,門外趙一和衛於冷冷地站在門外,景歡說道:“放他們走。”
趙一和衛於一聲不吭,手一揮,那些人便瞬間消失,就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快捷,荀涯抱著芮葭從景歡身邊而過,芮葭的手從景歡臉上劃過,她甚至對她笑了一下。
不知何時,身邊依舊只有趙一和衛於,他們衣衫乾淨,就連景歡慌張之間一滴血都未濺到身上,他們依舊在街上閒逛。景歡動看看西摸摸,似乎剛才那一場就是一場夢,夢醒才發現根本就沒發生過。
夕陽的餘暉灑在街上,落在前面那高大府衙的門楣上,幾個墨光大字在夕陽下有一種天然王者之氣,“明王府”三個字落在景歡眼中,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從西城轉到北城。
一個單薄衣衫的素衣女子拿著水桶拖把蹲著身子擦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