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時看到那個宮女被一個姑姑給推到了門邊,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身份壓死人的時代。一條人命,終究比不上一個人的身份重要。
“等等。皇后娘娘,臣妾有話想說。”如昭媛的聲音響在了大廳之中。
青時回過頭來,卻見如昭媛的臉色有些嚴肅地站了起來。她先是走到了大廳正中給皇后行了禮,然後道:“皇后娘娘,這一個宮女在傳是小事。可是這等事,怎能兒戲。當時有人提出要恢復皇長子的名號之時,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舊事不知道是被哪個別有居心之人重提,怕是對皇上,對恭親王的影響都不好。”
皇后自然是對這件事很有印象的。當時可是她向太后進的言,希望不要恢復皇長子名號的。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傅家,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符號了吧。皇后掩去了眼底的水霧,輕輕點頭:“此事,本宮定會稟告太后娘娘知曉的。”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這罪名,就把她拉下去也說不定。
如昭媛還行下禮去溫婉地行了禮:“還請皇后娘娘將這個宮女一併帶去見太后娘娘,畢竟有些說的話,她還是最清楚的。”
皇后自然是懂她的意思。如果就這樣留在哪裡,很可能就被哪個利用完的人給殺了。而那時,如昭媛自己,恐怕就陷進了這個沼澤再也洗不乾淨了吧。
當天下午,皇后就帶著那個宮女上了慈安宮。
彼時青時正在陪著太后唸佛經。聽得皇后求見,太后先是皺了眉,然後問青時道:“早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青時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太后思索了一陣,然後看向了青時:“你前幾日去找了淑妃?”
青時本也不打算瞞,當下就點了點頭。
太后未置可否,只是輕輕地笑了聲:“倒是不怕呢。也罷。哀家就去看看皇后到底有什麼說的。你也陪著哀家。”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青時忙站起來扶著太后去了前堂。
皇后已經坐在了客座上喝茶。而那個小宮女跪在堂中間,低著頭,身子小小的。分明就是一個孩子。
青時忙把頭往旁邊側了側,再不敢看她。這果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太后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宮女,然後對著皇后道:“你來找哀家有什麼事嗎?”
皇后先是站起來行了禮,然後就站著把早上的那件事沒有一點兒添油加醋地敘述了一遍。青時一直立在太后的身後,一句話未說。
太后聽了以後,眼光就掃向了地上的宮女:“你是翠裳宮的?怎麼會跑到繡房和浣衣局去?”
“回娘娘,奴婢,奴婢,奴婢經常去取東西,所以就和那邊的姑姑姐姐們熟了。”小宮女因著這麼一件事,見了這麼幾尊大佛,早已經語無倫次了。
太后也沒有再問她,卻是看著皇后:“那依皇后的意思,這事該怎麼辦呢?”
皇后本想說按著舊例辦,又轉念一想,這事涉及到皇家的子嗣問題,怎麼按舊例。而太后的態度又是必須讓自己表態的。她想了一下,然後道:“懲治那些亂嚼舌根子的宮女太監。”
“完了?”太后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皇后。
皇上對上了太后的目光,然後道:“娘娘,這件事本是謠傳。若是認真追究了起來,這件事到最後只不過是幾個宮人一時興起所傳……”她沒有說下去了。
太后的笑卻冷了些:“哀家倒是不知道,原來這宮裡的規矩竟然可以允許奴才在背後妄議主子。哀家且只問你,若是查出來又是真的呢?”
皇后愣在了當地,也不答話,也不說什麼。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太后和皇后兩人都沉默著。
青時這時輕聲道:“太后娘娘,淑妃姐姐平日裡賢良淑德,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這件事,還是就這麼算了吧。”
太后直接橫了她一眼,臉色卻緩和了許多:“既然淑妃不會做出這等事,那就把這件事查下去吧。這宮裡的風氣也該整一整了。皇后,這後宮是你的責任。”
皇后連忙回答道是,然後就帶著小宮女退下了。她臨行前,看了青時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走了。
太后仍舊坐在那裡沒動,問青時道:“怕不怕?”
“怕什麼?”青時坐在了太后的下首,抬起眼來看著太后。
一時間青時涇渭分明的眸子,讓太后產生了錯覺。太后長嘆了一聲,然後道:“說的也是,怕什麼?”只有老了,爭不動了,才怕。其實,老了以後,爭回來的,會是青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