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曹蘇也不逼問,只是道:“真的好想去看看啊,活了這麼多年,現在還是第一次離開王城。”事實上,當她十六歲入宮之後,她還是第一次離開那個宮殿。“我可以帶你去。”王英微笑著。曹蘇微微驚訝,王英俯下身子,覆上她,雙臂撐在她身側,將她圈在他的胸膛下。她瞪著杏眼,驚恐地望著懸在她身上的他。他眯起深眸,眉頭微折,神色極為認真,一字一句說道:“我會帶你去。”他改了措辭。啊?哦……原來是這樣啊……曹蘇臉頰微熱,牽強笑道:“真的?”“真的。”他的眸光清澈,很真摯。“好,我信你。”她弱弱地看著他。相比於現實,她寧願相信他的話。寧願相信有一天,她能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嚴國去看一看茯水的桃花;寧願相信有一天,她能拋開這一切,海闊天空四處遨遊。又到了秋天,又是一年,日復一日地,她度過這些光陰,回頭再看,已十年。她悲,可悲的不是秋,而是自己。他說,他會帶她看桃花,她信他,感謝他給了她一個美好的夢。讓她灰暗的未來有了一絲期盼。他聽見她的話,微翹唇角,笑。淺淺揚起的嘴角,淡淡的笑,純正到溫暖,竟使他本來有些妖異的眼睛變得溫和。他上挑的丹鳳眼裡,有抹銀輝盈盈的東西閃耀。她望著他,痴了。誰說他長相平凡?他明明是這般好看……他緩緩曲臂,壓下身子,讓他的氣息與她的交融,他的唇停在她的唇上幾分,未接觸。但是卻讓她的唇有如火燒。她望入他的眼波里,她知道不該這樣的,可她仍心馳神蕩。他笑意加深,閉上眼。她看著他細長的睫毛,等待。“太后。”門外有人喚。可、可惡……只差一點了……3夜晚,盛宴開始。觥籌交錯之間,風雲湧動,曹蘇帶著吳靜陽跟一干人等打太極。你一言,我一句,風生水起。席間,有陣線分明的兩隊,還有處於灰色地帶觀望的人,曹蘇在這三種人間四兩撥千斤。“張大人所言極是,北河的水患一日不除,建安難以安定。”“趙大人此言差矣,哀家一向信奉仁道,所以那般血腥之事,哀家做不來。”“王大人老當益壯,哀家深感欽佩啊。”曹蘇深諳避實擊虛之理,一一回應眾人。只是,舉箸間,望見角落裡那個燦若星辰的眸光,竟怔忡一下。接著,垂眸,不去看,深怕看了,就會拋下筷子跑到那人身邊。曹蘇心驚。何時開始,那人在她心中竟如此根深蒂固,竟讓她有了歸屬感,彷彿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是真正的她。從何時開始的呢?從他在牆上寫下侮辱聖賢的話開始?從他巧妙回答她的問話開始?還是從他碰觸她開始?心頭微動,想著他,念著他,好像有什麼緩緩爬過心間,帶來一陣紛亂的酥麻。這感覺,揮之不去。“太后?太后?”曹蘇神色一凜。太后,對,她是建安王太后,就連現今的建安王也要尊她一聲“母后”。她抬起眼,對眾人笑,“哀家有病在身,剛才頭暈了些,請勿見怪。”曹蘇只是笑。月垂枝頭,酒正酣。言笑晏晏間,一位大人起身敬酒。曹蘇一笑,舉起精美酒杯,垂起衣袖,遮掩喝下。待她喝完,小錦子為她重新斟滿酒杯。而站在小錦子身邊,端著酒的侍女突然摸出嵌在托盤底下的薄刃,一把向曹蘇刺去。曹蘇動也未動。“撲哧”一聲,血腥之氣撲面而來,曹蘇聽見身邊有人大喊:“刺客!”接著一陣乒乒乓乓,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來,又有人喊:“保護太后!”刀光劍影中,慘叫連連,一道道鮮紅的血濺上橫樑。那個瘋女人朝曹蘇撲來,揮舞著雙手。曹蘇直覺後退,卻發現右侍衛已殺了左侍衛,甚至砍了好幾個擋在他身前的人,朝她逼近。他們……都要殺她。本來,她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早就發現,侍女中有人有鬼,那個被她拉下馬的諫議大夫的小妾混入她的行宮,扮成侍女企圖報復。她知道,但是將計就計,想看看有多少人在那小妾報復的道路上幫了忙或知情不報。這個房間裡,那些曾經誓言保護她的侍衛們,現在也都要殺她。她推開那個女人,卻躲不過那柄殺人劍。怕嗎?她還有心思問自己。她本來以為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到黃泉路上倘若可以見到父親,也可以一片坦然。但現在,她卻怕了。她還不想死。“曹蘇!你這個妖女!”那個引發一切的女人被押著,還不放棄地大喊。曹蘇充耳不聞,只是衝著那幫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文臣低吼:“還不快救人!”小錦子……她咬牙。“你這個企圖篡位的妖女!”那個女人還在尖叫。“活的刺客押下去!死人都拖走!”曹蘇指揮著。“你這個勾引男人的騷貨!”越說越難聽,拖著女人的衛兵正要把她敲昏,她搖著滿頭亂髮,拼了命地喊,“你殺了先王!你弒君!你連孩子都不放過!”陡然,四周都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氣氛詭異得可怕。那個女人說出了很多人不敢說出的猜測……為了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