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吾凝神去看,盞中酒寒香陣陣,果然是梅花酒,然酒色嫣紅,清澈見底,迥異平常,不由略有些訝色。
平安笑道:“這是舍妹依著個好容易尋來的秘方兒精心釀的,先生嚐嚐,味道如何?”
聽得個“舍妹”二字,奚吾臉色微變,推開酒盞正色道:“小可此來,正是想與小官人說說此事。小可鄙陋,當不得小娘子錯愛,小官人莫要再施甚麼手段,拉甚麼姻緣,小可消受不起。”
平安笑得越發柔軟:“先生說甚麼,我竟聽不懂。先生此來,不是要看看沉香的貨樣麼?扯甚麼姻緣,莫非先生推來擋去,末了,竟是要娶匣子沉香不成?”
奚吾蹙眉待要辨說,平安忽然將酒盞放到案上,側頭聽了聽,笑道:“他來得倒快。”
4、品花 。。。
“他?”奚吾正疑惑間,只聽笑聲朗朗自樓下傳來:“小官人尋得個好雅靜地方,不怕被胡兒酒肉氣衝撞了麼?”說著,一人蹬蹬蹬扯大步上得樓來。
來人高鼻深目,捲髮碧眼,衣飾奇異,果然是個胡人。
平安笑道:“在下曉得石郎好酒,已備得家釀梅花酒在此,敢情石郎品評一二?”
石郎早順著酒香走到泥爐前面,深深嗅了一嗅,笑道:“聞著就是好酒,今日定要叨擾小官人了。”
平安一笑,對奚吾道:“為先生尋的沉香正在此人手中,此人仗著我不懂,漫天要價,今番正要先生慧眼分辨,壓壓他的價錢,滅滅他的氣焰。”
石郎大笑:“你不識貨,偏說我漫天要價,卻不知我已讓了許多價錢出來。若你家先生說我貨好,少不得將先前讓與你的,再討回來些才好。”說罷注目奚吾,問道:“不敢動問先生,高姓尊諱?”
奚吾本擬所謂沉香不過是平安尋的一個藉口,不曾想竟當真冒了個胡商出來,起初著實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已然鎮定了下來,拱手道:“小可姓韋,名奚吾。”
石郎見他拘謹,笑笑回了句“久仰”,便任平安引著去坐了客位。平安又請奚吾上座,奚吾推辭再三,強不過他,不得已彆彆扭扭坐了主位。
平安親執壺篩了兩盞梅花酒,一盞送到石郎面前,自捧著另一盞對奚吾道:“先生請。”
奚吾淡淡道:“恕小可手上有傷,不宜飲酒。”
平安觀神色知他已有不豫,便不再強他,只與石郎閒說幾句,便道:“先生身體不適不宜久坐,石郎莫要再遮遮掩掩,痛快把香拿出來罷。”
石郎仰頭將盞中酒喝得涓滴不剩,笑道:“拿便拿出來,酒卻須與我喝夠。”
平安起身走到角落裡的檀木架邊上,望香爐裡撒了兩把香屑,隨口道:“好馬需伯樂,好酒贈知音,這一罈子梅花酒,便通送與你了罷。”
石郎大喜,一疊聲喊著:“好好好!”轉身對樓下大喝一聲:“上來!”
隱約地,只聽鈴聲細碎,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近,開始似春雨微微,後面已如疾風驟雨,不待人細細分辨,猛然間,一個身著火紅紗羅的舞姬如旋風般自樓梯口旋舞了上來!
舞姬自頂而下都覆著紅紗,捂得文風不透,偏生一雙雪白的赤足無遮無掩露在外面,踏在暗褐色的樓板上,似淤泥中朵朵清蓮綻放。踝上兩串銀鈴,隨著驟雨般點踏的舞步叮鈴鈴脆響,節拍分明,竟是一曲雨打芭蕉。
無需絲竹相伴,無需珠玉裝點,只這兩串銀鈴,一雙蓮足,便已如詩如畫,如樂如歌。
奚吾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旖旎風光,只覺
4、品花 。。。
紅紗飄揚,如一隻絢爛的蝴蝶,旋舞著,飛翔著,張揚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一時間,他為這種幾近於妖的美色所吸引,竟不知何時,平安和石郎早已自廂房的側門悄悄退去,樓中只剩了他與她,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有關街市和飯食的描寫參考了很多資料,古人的、今人的,還有我自己yy的…… 宋代人吃的東西種類著實不少,看得我饞涎欲滴,可惜沒有辣椒,一大憾事。
5
5、胡兒 。。。
忽然,這絕色妖嬈的蝴蝶停棲了下來,紅紗徐徐飄落,一片,兩片,平鋪在奚吾的腳下,一雙柔軟的手如藤蔓般繞上了他的膝。
他要退,早已渾身沒了力氣,只覺那雙手所到之處,無不酥軟沉醉,且這酥軟的感覺,竟似順著脊背一路向上蜿蜒,直衝入腦。
他勉強提起目光四顧,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幫他,任他一人,陷入這脂粉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