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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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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四方規整,西市住人,東市行商。顏子睿在西市向幾個路人打聽了一遭,繞過幾處裡坊,來到富康裡。這算是長安裡富戶聚集的地方了,來往的人身上衣服也比別的地方光鮮體面些。

顏子睿一身破爛走在富康裡有些扎眼,來來往往的路人都不住地瞥他兩眼。顏子睿倒無所謂,溜溜達達在街坊裡走的尋那處宅邸,心道:“爺爺就橫著走了怎麼著,等天上掉鳥屎給你們嚐嚐鮮,就知道招子該往哪裡看了。”

一邊嘀咕著,顏子睿腳步不停,眼看就要到地方,冷不丁過來一隊官兵,看見他二話不說架了人就走。顏子睿一時懵了,等被拖著走出兩步顏小爺才恍回神:怪不得這裡看不到同行,敢情叫花子全讓這麼著給攆走了!

這麼一想,顏子睿的火氣蹭地就上來了,伸手在架著他的兩個官兵腋下狠命一扭,趁機扭脫出來,掉頭就跑。邊跑他還邊破口大罵:“瞎了你們的狗眼,爺爺一沒偷二沒搶,輪得到孫子們請去衙門吃牢飯!天子腳下還他孃的有沒有王法?!”

於是在這個烈日當頭,人人都昏昏欲睡的伏夏午後,富康裡的人們就有幸看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叫花子在整齊富麗的街上撒丫子狂奔,邊跑還邊罵得唾沫橫飛,後面綴了一小溜兒氣急敗壞的京兆兵卒,場面甚是熱鬧。

一行人馬就這麼煙塵滾滾地從街東到街西,巷南到巷北。顏子睿顏小爺腳踩風火輪似的,跑得尤其歡實,連繫在褲子裡面的錢袋掉落在地上也渾然不覺,被路上一個青年撿起來,剛要叫住顏子睿,卻一陣灰土揚過,顏小爺早沒了影。無奈笑笑,那青年開啟錢袋,看見一塊白玉配飾躺在一小撮碎銀子裡,看著玉面上雕琢的雙生靈芝和單足青鳥,青年眉稍輕微一挑,將玉佩翻轉過來,果然看見小篆的“楊”字。

那邊廂顏子睿畢竟地生,只顧撒蹄子沒看路,等跑到一條死衚衕,徹底傻了眼。那列兵卒的小頭目一揮手:“抓!”顏子睿連爬牆都來不及,被死死摁在了地上。小頭目再一揮手:“打!”於是顏子睿就被打成了死狗,等拖到牢房裡的時候,半邊臉腫得像豬頭。

到底是京城長安,這裡的牢房倒還算乾淨。歇了足有兩個時辰,顏子睿才緩過來,“呸”地吐出被打落的後槽牙,爬到鋪在一邊的爛草蓆上挺屍,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小哥一身骨頭倒硬,只是卻有些不值。”角落裡傳來粗嘎的聲音,不留神嚇了顏子睿一跳。

“操的,嚇老子一大跳,我以為沒人呢!”顏子睿說著又吐出兩口血沫子,問道,“不值,什麼不值?”

“小哥是捱了那幫兵痞的拳頭了吧。其實,小哥不用和他們犟,也就是進來關個幾日,不到十天半個月的他們就能把你放了。”那個聲音道。

顏子睿張大嘴:“啊?放了?”

“對啊,你在這裡他們還要供你吃住,還要撥人手看管,你當官府是傻子嗎,這賠本生意他們可不做。”那聲音的主人慢慢從陰暗處挪了出來,原來是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兒,臉上一道長疤從額頭劃到嘴唇,猙獰可怖。

顏子睿看著他的臉,嚥了口唾沫:“你,你不是也被那幫龜孫子打了吧?”

那老頭搖了搖頭:“他們哪裡有這樣的本事。”

顏子睿看那老頭兒雖然駭人,口氣倒還和善,反正閒得慌,便攀談起來:“你是為什麼被抓進來的?”

那老頭兒笑了一聲,臉上的刀疤便活了一般扭了扭:“抓?就這麼幾個小兵?呵呵,不是小老兒誇口,若說要抓,莫說這麼幾個蝦兵蟹將,就是宮廷十二衛也奈何不了我。”

顏子睿奇道:“那你是怎麼……”

“呵呵,小老兒累了,進牢裡歇歇腳,有吃有喝的,過幾天太平日子。”老頭兒捋著鬍鬚呵呵笑道。

顏子睿被噎住:他從沒想過坐牢還有這麼個用處。

一老一小兩個便在牢房裡攀談起來,顏子睿見老頭兒談吐自在,間或一兩句言辭竟有些像爛嘴李的口吻,心下生出親近之意,那老頭兒似也喜歡顏子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兩個人聊及天南海北的見聞趣事,倒也相談甚歡。

等到了晚上,獄卒王麻子給兩人送來吃食,顏子睿下午被人狠揍了一頓,中午吃的饅頭早吐得精光,此刻餓得前胸貼後背,忙撲過去。

那王麻子看著顏子睿,露出一口黃牙道:“你就是下午掐了我兄弟一把的小雜種吧?我兄弟胳肢窩裡這會兒還青著呢,囑咐我千萬好好照顧你。”說著解下褲帶,竟對著顏子睿的飯食當場撒了一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