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堂無人,顏子睿走了兩步,屏風後傳來個聲音:“姜由,相時可來了?”
顏子睿“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地答道:“來了。”
只聽嘩啦一聲,一個人影便從屏風後大踏步地走出來,披敞著剛換上的常服,衣襟飄蕩著來不及繫上,顏子睿吶吶地還未開口,便被人一把抱入了懷裡,頭頂傳來苦苦壓抑的聲音:“教我好想……”
顏子睿便無話可說了,任由李世民抱個夠本,心下有些後悔這幾日未曾沐浴過。
只捂得兩人都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都出了薄薄一身輕汗,李世民才稍放開了手,扶著顏子睿的肩,目光深邃得似有千言萬語,卻只將那柔和劍芒在顏子睿臉上工筆描摹。
顏子睿被他看得發慌,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一個字,便教李世民低頭吻在唇上,輾轉咂摸,長久不住。
顏子睿吐息不得,腦中漸漸混沌,昏聵之間想到方才吃的那隻老蘿蔔,不知一口蘿蔔味兒吻來是何滋味,卻笑不出來,慢慢靠在了李世民身上,胸臆深切,已然忘情。
廝摩良久,李世民嘆息一聲,將人拉著坐了,道:“這十多日還過得去嗎?怎麼一來就見李元吉要殺你?”
顏子睿想起方才事端便氣餒,悶聲道:“殿下倒是及時雨,那一箭當真氣貫長虹。”
李世民將他狠勁摟了一回,笑道:“我怕李元吉防備,故而回轉時日對誰也未曾說過。剛一回營就見五弟幾個親隨好手往這裡跑,我一問嚇一跳,這才救下你這條小命。”
顏子睿道:“我與淮陽王結了義,認他作大兄,他不僅有君子氣度,為人更有義氣。”
李世民點頭:“五弟確實不錯。你認了他作哥哥,那他的堂兄不才在下,你卻怎還一口一個殿下?”
顏子睿從善如流:“哥哥。”
李世民一口氣隨即走岔,嗆出滿臉淚來。
顏子睿在他背上狠拍兩記,一本正經:“偷雞不成蝕把米,殿下行事當真出人意表,叫人好生傾慕。”
李世民擺手:“別拍別拍,再拍就歸位了,”說著趁顏子睿得意之際,將人攔腰一抄往身上拖了一把,顏子睿吃力不住跌下去,李世民在他身上胡亂揉捏不住,口中笑罵:“教你促狹!看我手段,還不討饒?!”
顏子睿在李世民身上來回滾翻,笑出眼淚,滿口求爺爺告奶奶地亂喊,實在扛不住了這才拼命抓了李世民的手道:“別,別,我錯了殿下,我再不敢了,殿下饒過我這回罷,我給殿下磕頭賠罪。”
他說罷當真磕下頭去,教李世民朗聲笑著一把摟進懷裡,在臉上來回親了一氣,道:“這十幾日可有想我?”
顏子睿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道:“想,甚是想念,每每吃冷麵餅泥蘿蔔時便與三軍將士一同往死了想殿下。”
李世民在他腰眼上掐了一把,道:“還鬧!”
顏子睿痛呼一聲,便不調笑了,只闔了眼,臉上一抹看不真切的清淺笑意,轉了臉淡淡道:“有幾夜,一個人還真難成眠。”
李世民臉色上戲謔便在這一刻盡數換成了溫情,伸手替他齊整了散亂的衣襟,但笑不語。
這一刻光陰散漫,流雲繾綣。
過了好一會,姜由在門外扯著嗓子通報:“齊王殿下、淮陽王殿下、行軍總管李將軍、燕郡王羅將軍、右三統軍秦將軍、右一府統軍尉遲將軍並諸位將軍覲見。”
李世民面露慍色:“這幫人何至於急成這樣!”
顏子睿翻身坐起,整肅了衣衫,拍拍秦王肩膀,語重心長道:“軍情緊急,哪容片刻怠慢。”
李世民氣結,正欲發作,卻見顏子睿朝他衣襟示意。李世民低頭顧看,只見自家衣襟坦落,一副風流浪蕩樣。這般光景,任由李世民臉皮再厚,一念及過不久便有一群將軍同袍浩浩蕩蕩殺將進來,若看見這一幕只怕要回味良多,他耳根便燙了幾分,伸手胡亂穿戴一番,再一抬頭,顏小爺已經侍立在一丈遠處,眼觀鼻鼻觀心了。
李世民心底哀嘆一聲,只得也打起精神。
等不一刻,一行人便魚貫而入,齊王李元吉為首,淮陽王李道玄居次,爾後史萬寶、李績、秦瓊、尉遲敬德等正副參將不一。
有李元吉在,自然也就說幾句場面話,李世民與眾人往來應付,接著姜由便傳了酒席,因是臨時趕做的,不算豐盛,然顏子睿幾日清湯寡水地熬下來,見了肉自然分外親切,左右這場面不是他說話的地方,便尋了個由頭遁了,在內堂自有姜由差人端來一大盤醬牛肉與幾色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