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做法頗令冷心巖齒冷,且不說東陵陌屍骨未寒,便是東陵晚仍活著,就這般急著將人娶進門,也讓人難以接受。
這些事情,冷心巖仍是嚴令不得向東陵晚透露半分,這些日子東陵晚病勢沉重,本該對此事一無所知的,不知為何又問出那一句來,冷心岩心中惶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記不清了呢。”所幸,東陵晚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被遺忘的事,輕輕嘆了口氣,“王爺,我該走了。”
“!”冷心岩心中一陣鈍痛,忍不住握住東陵晚的雙手,“晚……”
東陵晚平靜地看著冷心巖,一直蒼白的臉頰上,竟是依稀有了些微豐潤的色彩:“王爺,雪落,最後請求您一件事。”
“什麼?”
“我死之後,讓我與哥哥同葬。”
冷心巖一個恍惚,反應過來時已經淚流滿面。這些日子以來壓抑在心頭的苦楚與恐懼,讓他的心瞬間潰堤,他再也無法控制,伏在東陵晚的床頭,哀聲哭泣,“晚……晚……”
東陵晚無力動彈,甚至連伸手撫慰情緒失控的冷心巖的力氣也沒有,他微微側過臉看著哭得渾身顫抖的冷心巖,低聲道:“你應該為我高興的。”
冷心巖仍是哭地不能自已。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失落了對東陵陌的承諾,也失落了自己的深情,看著東陵晚被重病一點一點蠶食生命,他恨自己無能為力。
這時候,知玄在外敲門,稟告道:“王爺,東陵宇請您去參加喜宴。”
“讓他滾!”
冷心巖勃然大怒,他不敢想象這是怎樣一個父親,在自己的親生兒子即將死去的時候,竟然還能夠若無其事地大辦宴席。他猛然抱住東陵晚,腦海中只剩下一念:“走,雪落,我帶你去見飛絮。”
東陵晚神色微動,尚未應答,冷心巖立刻返身尋了一件厚絨斗篷,將他從頭到腳包裹嚴實,然後抱著他一路出府,往安環山奔去。
東陵陌被安葬在安環山的山腰之上,依傍著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雖然已經是深秋,竹林依舊青翠蒼茫,一如翠微院內的舊日時光。東陵陌的墳塋是青磚壘成,小小的矮矮的,上面是冷心巖親手立的墓碑,只刻了“飛絮”兩字。
竹林之中,有殊玉結的廬冢,與墳塋正對著,兩兩相望,陰陽永隔。
冷心巖抱著東陵晚進了廬冢,解開斗篷,東陵晚被病痛折磨得極度消瘦的身子,在他懷中不盈一抱,他靜靜地看著他,無言相對。
在門前坐下,冷心巖儘量使東陵晚的身體舒服一些,靠在他的懷抱中,也能看見對面的墳塋。明明是深秋,東陵陌的墳上卻頑強地長了一小圈綠色的草芽,剛剛破土,鮮嫩柔軟。
“哥……”
東陵晚哀聲喚道,再也沒有眼淚湧出,可是他寂寥的眼神,顯出了他的心疼。
只有墳,沒有墓。以罪人身份死去的東陵陌,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辦法刻在墓碑上。百年之後人們只知道有個殺人兇手東陵陌,誰又知道東陵飛絮,誰又知道飛絮雪落曾經的故事?
“多謝王爺。”東陵晚重新又望著冷心巖,微微揚起笑意,低聲道,“大哥得友如君,了無遺憾。雪落替兄長謝過王爺,也請王爺成全雪落,雪落亦死而無憾。”
冷心巖動容道:“你真要和飛絮合葬?”不入祖墳,荒郊野外葬此殘軀,從此,亦無東陵晚,只有雪落,飛絮的雪落。
東陵晚含笑道:“就和哥哥一樣,只刻雪落……在我們墳前,種一株梨樹,我院子裡那種,很漂亮……梨花飄落的時候,哥哥說,就像雪落……”
“雪落!”
東陵晚的聲音漸漸虛弱,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空茫,好似陷入了美好的夢境之中,笑意漸漸渲染在他的頰上,眼中,雖然已經是臨近終點前最後的神采,卻美得驚心動魄,讓冷心巖無法抑制心中的悸動。
“雪落。”喚著東陵晚的表字,冷心巖顫抖著緊緊握住他的手,將之抵在自己的喉頭上,然後仰起臉來,望著青冥浩蕩,說出最後的情殤。
“雪落,我知道你愛著東陵陌,但是,我愛你。”
良久的沉默。
冷心巖知道,喉頭的聳動已經向東陵晚傳遞了這句話,即使他看不見自己的唇語,聽不見這聲音,只要將這份心意傳達出來,冷心巖亦是無怨無悔。“這句話只對你說,願卿知我心。”
“呵……”
東陵晚輕輕嘆息,深深地注視著冷心巖。很久很久的時間,或者只是片刻,冷心巖記不清了,他只感覺東陵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