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辦妥事再回到酒店,秦溶卻發現密匝匝一屋人在楚耀南房間內搖頭嘆氣。
“二少,你可回來了,南哥病了。”
“頭燙得像火爐子,說胡話呢,怕是又燒起來了。南哥最怕病,喘起來要命的,怎麼這會子在這裡犯病了呢?”看手下緊張的樣子,秦溶湊近前看,果然楚耀南一臉的痛苦,眉頭緊皺,印堂發暗紅色。聽秦溶回來,楚耀南費力地睜開眼說:“爹,爹拍來電報,問你,好,不好?”
秦溶說:“你閉眼養病吧。”
“怎麼辦呀?今天原本要上路的,可是南少這暴病,如何走呀?”
“大夫說,好在發現得早,不然惡化了病情怕小命都扔在這裡了。”
“那貨呢?從東北囤積在這裡的金子和金砂都不能在這裡耽擱,我們已經誤了期限,老爺那邊交代不過去的。”
“阿,阿溶……”楚耀南開口了,嘴唇慘白,微開了眼說:“我這病,老毛病,不妨事,讓他們揹我上車,忍幾天就到定江家裡了。”
“不行不行,南少這身子,顛簸出個好歹怎麼辦?好歹北平城是有洋大夫的。”
“誤了期限,堂子裡怎麼交代?你擔待著?”
“什麼比南少的身子重要!”
一時間一屋子人吵作一團,阿彪揪起一個瘦小的兄弟小鷂子的脖領,一把提起來,狠狠地說:“你小子存的什麼心思,那天就看你給大少爺去提包就差舔腚溝子了,別忘記當年是誰救你出火坑來秦氏的。”
“別吵了別吵了。”楚耀南不耐煩道,“我可以挺。”
“我不能讓你挺,”秦溶堅定地站出來,大聲說,“這批貨,我來押。我帶人押貨先行一步了。”
眾人立刻屏住呼吸停止爭吵,都看向秦溶。
“不可以!”楚耀南堅決否定,“這批貨很重要,你不知內情的,父親很看重。你小子,毛糙,再鬧出次龍城的事兒,就徹底無法翻身了。”楚耀南的話語重心長,反令秦溶感動。
“我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我心裡有數。”秦溶說,說話時心裡已經盤算好,雖然這條路他不曾走過,有些生疏,但是來時他還是留意去看,也仔細記住楚耀南的每次介紹,每個細節。
楚耀南有些遲疑,沉吟中有些神色不甘。
眾人催促道,“南少,耽擱不得了。”
楚耀南一咬牙,說:“那好,”
秦溶也不多說,出門在外首先是秦氏的使命,他要完成此事,即使前面是殺機四伏他都不在乎。
楚耀南不放心,囑咐再三,又在床前對手下極力叮囑,讓他們唯二少的命令馬首是瞻,這樣才略放心去聖丁馬福醫院去就診住院。
車離站,秦溶看窗外茫茫黑夜,心裡無限惆悵。就要回家了,雪玉不知如何了?母親在家裡一定和大哥過得其樂融融吧,父親那放肆大笑的銅盆大臉,還有青道堂,歷歷在目的往事就在眼前隨黑色的景物奔去。
72、秦老大槓爪子
定江,秦公館。
秦溶得勝回朝,訊息不脛而走,一連三日都是慶功宴,崇義堂的大門自此向他開啟。
押貨回定江的是二少秦溶,楚耀南病臥北平城,人人傳著這個訊息。
只秦溶謙遜地對父親講著楚耀南的威風事件,望著父親那難以捉摸的目光,秦溶將懷中的小錫盒子遞還給父親說:“爹,那藥,秦溶沒用上,還給您。我南哥對爹真是忠心無二,爹錯怪他了。”
秦老大打量他,揉揉他的頭頂說:“傻小子,你吃了他什麼好處,替他說好話。你初來藍幫,就像新生的娃娃,爹自然要保護你多些;你南哥出師了,嚴師出高徒,古今如此。”
但秦溶就是不解的望著他,目光裡滿是狐疑,似乎覺得這一切如此殘忍。
秦老大笑了,開啟錫盒,捏出一枚黑珍珠般的藥粒,迅雷不及掩耳地扔去嘴裡。
“爹!”秦溶驚呼,秦老大卻哈哈大笑,拍拍他肩頭說,“爹不做蝕本買賣,養他二十年,就輕易斷送了他?想得美!爹不過是拿這個給你壯壯膽,讓你知道,若出了不測……”
秦老大避開秦溶的目光,咬牙道:“爹的心裡,爹還是偏心的。”苦笑搖頭,將那一把藥粒倒去嘴裡。
“爹,”秦溶驚呼道,“可是耀南那邊……他,是認出這個藥盒了。爹怎麼把藥吃了,留下來好解釋給南哥知道,為什麼要把藥吃掉?”
秦老大嚼著說:“那臭小子就愛吃個朱古力豆,可有個什麼好吃的,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