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爹有個娘。
當然,人是人的媽生的,是個人就有個娘。不過我說的我爹這個娘,不是我皇祖母,而是我爹的親孃。我爹的親孃是被我爺爺親手掐死的,還附贈了一個外號——禍國妖姬。
按照祖宗家法,這個妖姬的靈牌是不允許放入宗廟的。
可是我爹是孝子。
當然,我也是。
於是我爹就非要把這個牌位放入宗廟。
於是,朝廷的文官叫炸了窩了。
當時的內閣首輔夏玹親自帶了三百多文官就堵在大正宮外跪著,逼著我爹收回成命,我爹不幹。於是,他們就開始哭,嚎叫,我爹一怒,火一上來,就把近衛軍叫來了,抄傢伙(鞭子,棍子,棒子)對著他們一陣亂打,把人哄散了。
此後的三十年間,再也沒有人跑到這裡表忠心了。
我後退了兩步,“他們都堵成這樣了,咱們也進不去,要不這樣,謝孟你在這裡等著,等他們散了或者宮裡面有別的旨意你再到王府找我,我現在頭暈,先回去……”
謝孟在我面前一擋,“大殿下你不能走。太子吩咐過,酉時三刻您必須到微音殿。”
太子吩咐!
又是太子吩咐!
從前天開始他就吩咐這,吩咐那,沒少折騰我。
冤家,真是冤家。
從小到大,他除了折騰我,就是嚇唬我。
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我得想個法子躲一躲。
我看了看天,已經黑了,御林軍手中舉著火把密集的站著,把那些官員圍在中央。我們離他們都不近,他們看不到我們。
我搓著手對謝孟說,“太子說的輕巧。一群人堵在大正門,手舉奏章恭請他登基,他自己躲在大內不出來,這些人又不散,我們怎麼進去呀?”
謝孟根本就沒有我的煩惱,他看著人扎堆的地方,沉聲道,“我們走進去。”
“啊哈!謝孟,你可真會說笑話,這裡堵的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怎麼走過去?”
“大殿下,我這就讓他們先抓人!抓了人把他們揪走就能空出地方讓我們進去。然後該參的參,該處置的處置,堵在大正宮正門外是不對的。”
我暈。
謝孟跟著太子混了沒有兩天,怎麼把文湛的那種愣頭青的霸道都學過來了?
我說,“這麼多人你抓誰?那些可都是雍京城的官兒,不是城南擺地攤的老百姓!謝孟你一沒奉旨,二沒有司禮監的文書,抓了他們你的官位也沒了。”
謝孟 “那我就回西城賣魚去!”
然後他手指握住佩刀,來了聲吼叫:“——來人哪!”
還沒等謝孟身邊的近衛軍反應過來,一個仿若雍京三月柳絮的聲音飄了過來,“吵死了。再吵我就閹了你。”
我嚇得一激靈,冷汗順著脊樑骨緩緩滑下。
謝孟當場僵直。
這種靈蛇一般的聲音只屬於一個人——總憲天下的左都御史楚薔生!
撲哧一聲,是小轎落地的聲音。
連我一個堂堂的親王也得在麗宣門外下轎,然後自己爬進那個半人高的門檻,可是就偏偏有人是能在禁苑坐四人肩輿到處溜達。
就是那隻楚烏鴉!
這個塵世總是如此的寂寞如雪啊~~~~~~~~~
我連忙回頭,只見一個四人肩輿被輕輕放在地面上,旁邊早有一個清俊的小廝過來伸手,把歪在那個椅子上的人扶了下來。旁邊另外還有一個小廝雙手捧著一個木質托盤,裡面放著一套輝煌的一品紫袍,還有一頂烏紗,燕翅一般的叉輕輕顫動。
那人從椅子上下來,雙腿有些不穩,酒氣襲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從城南的花街柳巷中拉扯過來的。
楚烏鴉輕飄飄的說,“祈王殿下,三日未見,別來無恙乎?”
嘖~~~~~~~
我的後槽牙又被他酸倒了。
這位楚總憲大約剛從姑娘的身子上起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布衫麻鞋,髮絲散亂,眼神渙散,活像一個吃多了寒食散的魏晉風流。
“祈王殿下,二表弟,還認得我嗎?”
楚薔生看著我和他二表弟——黃瓜,如是問。
黃瓜不是他二表弟,甚至不是他親戚,他們只是同鄉。
我也不知道楚烏鴉為什麼總喜歡管他叫二表弟。
“嗎呀!~~~”
黃瓜一看是他,躥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