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興奮,思緒便會越清晰鮮明,然後他總會莫名地思戀起德馬。
儘管亮一郎無意對其他任何人表明自己對年長傭人的感情,但在「有過肌膚之親」及「除了身體接觸外,其他一概不知」的關係影響下,他不禁對娼妓說出「我有喜歡的人」,傾吐自己所有的心思。
結果娼妓簡單地脫口而出「若是傭人,出手便成了。既然是像老爺您這般有情之人,那女子必定也會為您傾心的」這種話。
亮一郎並非沒有這樣想過。要是做出「侍寢」的命令,德馬說不定會比亮一郎所想象的更輕易地答應他的要求。畢竟自己是德馬的僱主,兩人現在的關係是仰賴每個月所給付的工資建立起來的。即使德馬侍寢,亮一郎也覺得對方似乎會把這件事歸在工資的範圍內。雖然他認為自己跟德馬的關係並非只依賴金錢建立,卻又無法扣除金錢因素加以思考。
「若是討厭以金錢建立的情愛,直接告訴對方您喜歡她不就好了?」
的確,這娼妓說得沒錯,告訴對方「我喜歡你」其實就好了。亮一郎低頭,閉口不語。即使對德馬錶明心跡,他也不覺得身為同性的德馬會以戀愛之情喜歡自己,這樣一來就有可能被拒絕。
被拒絕之後,自己還能像現在一樣輕易地碰觸德馬嗎?能夠裝醉佔領他的大腿嗎?亮一郎覺得不行,德馬與自己一定都會變質。再說自己根本不可能放棄德馬……他露出認真的表情陷入沉默,娼妓指著他笑說:
「老爺是害怕那女子冷淡以對吧?然而要是沉默不說,她總有一天會被別人搶走哦。」
亮一郎小心地除去草根上的土,用報紙包起來,接著開啟採集筒——裡頭已經充滿花草,絲毫沒有空隙,德馬見狀,便在草上攤開採集夾。亮一郎將花草從筒中取出,在夾板上頭整理形狀,依序排好,再將另一張報紙鋪在並排的花草上,然後闔上採集夾,德馬用皮繩將採集夾繫好,免得開啟。望著德馬系皮繩的指尖,亮一郎問他:
「你有意娶妻嗎?」
德馬抬起頭,似乎覺得這問題來得沒頭沒腦而感到困惑,把頭歪向一側。
「雖說不是現在馬上,不過我想問你之後的打算。」
德馬從懷中取出鉛筆與紙寫下:
『亮一郎少爺會娶妻嗎?』
德馬沒有回答亮一郎的問題,反而回問他。
「我?我不會娶妻。」
『為什麼呢?』
對方繼續追問理由。
「若是要人煮飯,有婆婆便夠了,而且我做學問很忙。」
德馬笑了。但笑完之後,他沒有回應亮一郎的問題。
他們將當天採集到的花草拿回大學,迅速地進行壓制。至於之前已採集並分類完成的臘葉標本仍夾在報紙裡,他們把那些夾著標本的報紙用繩子綁好,搬進標本室。因為數量很大,即使有德馬幫忙,一行人還是在助教室與標本室間來回搬了三趟後才完成搬運工作。
搬完之後,亮一郎一邊對德馬說「太陽都快下山了」,一邊走在夕陽照耀下的大學走廊上。此時,他聽見對面傳來草履啪答啪答的聲音,只見一名女子奔跑著,任和服下襬隨風翻飛。不曾在學校裡見過她的亮一郎對於對方的模樣感到訝異,那容顏神態更令他背脊悚地發冷。
過去,他曾看過描繪鄉下夏日祭典時上演戲劇場景的繪畫,畫面血沫橫飛,相當殘酷,在年幼的亮一郎腦中留下相當大的衝擊,記憶至今依舊鮮明。女子的容顏神態,神似出現在那張畫中的女人發出瀕死慘叫的臉。
亮一郎認識她,她是福島的妻子,某次他去拜訪福島家時見過她。她的說話聲音很小,個性非常從順。
剛跟福島的妻子對上目光,對方就攀住亮一郎的襯衫袖口。女子大幅度搖晃她的手,力氣大得令人難以置信。
「我們家老公……我老公去哪兒了?請問您知道嗎?」
「福島老師怎麼了?」
女人的表情崩潰,分不清究竟是悲哀還是憤怒。
「您明明知道,卻隱瞞不說嗎?求求您,請告訴我吧!」
福島的妻子放聲痛哭,由於聲音很大,留在學校裡的學生與講師們都紛紛聚攏過來。此時,與福島交好的上川副教授前來,將他的妻子帶到會客室。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件事的後續交給副教授處理後,其他人就回家了。第二天,亮一郎從學生那兒聽說福島留下一封書信後,與吉原的娼妓私奔了。為了捧娼妓的場,他似乎向人借貸,房子與財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