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衣習慣性的又縮成一團,抱著枕頭身形寂寞。
想必他父親離開、母親自殺後,便找不到其他求得安慰的方法。
那樣慘淡的人生究竟是怎麼堅持過來的呢?
顏透想象片刻,覺得心下悽然。
不過這情緒顯然不符合他的本性,片刻之後,顏透又壞笑了下,故意輕輕的拽走陸青衣懷裡的抱枕。
失去依附的不適讓這少年蹙起清秀的眉頭。
顏透本以為陸青衣會醒來對自己生氣,不料他竟然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把手搭在顏透的身上,又漸漸舒緩了表情。
這下換成顏透手足無措了。
他好半天都一動也不敢動,最後小心翼翼的偷看,才確定陸青衣早已熟睡。
淡淡的氣息擴散在胸口,有種奇特的溫暖。
顏透大著膽子摟住他的背,陸青衣不自覺得便抱得更緊了。
心臟詭異的跳動。
陸青衣迷失在睡夢之中,忽然將修長的腿搭上他的身,顏透不曉得這是單純的無尾熊動作,還是曖昧的被勾引,只是他頓時便有了男生尷尬的反應。
雖然從前並不是沒有碰過漂亮男生,但多半還是喜歡溫軟的女孩子。
顏透搞不清這是怎麼了,一步一步的變成了此刻的模樣。
他唯獨清楚地是,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該做。
所以僵持許久,也不過便是抬起手,很輕很輕的撫摸過陸青衣的短髮。
那樣柔軟而溫和的觸覺,竟也令人上癮。
這個夜晚的夢境似乎格外的長。
陸青衣醒來的時候比往常都要晚些,他有種長途跋涉之後又認真休息的錯覺,全身都懶洋洋的不願動彈。
不過這錯覺只持續了一秒,便驚得他立刻起身,難堪的紅了臉:自己怎麼都快趴在顏透身上了,他知道麼,這不是很奇怪?
幸好顏透看起來睡得沉,還全無意識。
陸青衣躡手躡腳的下了床,雙腳觸地的時候,同時嘆了口氣。
是不是有人陪的感覺也很好?
但朋友究竟算什麼呢,就連至親都可以說走就走絕不回頭,陌生人又能如何。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任何一種關係,值得人全身心的信任。
上學對於陸青衣最痛苦的就是學習。
他實在不擅長做題答卷子,甚至於每天面對作業都苦不堪言。
為了不讓爺爺擔心,只好多擠時間應付。
這天活動課他沒有練戲,而是獨自躲在教室複習歷史,可書嘩啦啦翻了好幾遍,也沒找到答案。
正發著愁,顏透忽然急匆匆的走過來道:“我跟那姑娘分手了。”
接著又瞄了眼卷子:“選D。”
“啊?”陸青衣愣了下,汗道:“你真隨便。”
“我不是隨便,我是不能自欺欺人。”顏透拉著凳子坐到他旁邊:“我教你吧。”
“不用。”陸青衣才不會對雜七雜八的事感興趣,只是把書立刻壓在手下。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餓了嗎,我去買晚飯來教室吃吧。”顏透還很親切的拍了拍他的頭。
陸青衣全身彆扭,只考慮他買飯就等於離開,於是立刻點頭。
顏透開心的哼著歌走了,絲毫沒有分手後的悲傷。
給素食主義者找吃的還真是件困難的事。
顏透在餐廳溜達一圈後,乾脆拿手機差了家齋菜名店的電話叫了外賣,待到在校門口等了半小時之後,已經快下課了。
他也感覺肚子餓,心情愉悅的回了教室,推開門邀功道:“我買的吃的你肯定……你怎麼了?!”
陸青衣竟然坐在那裡哭,而且是淚流滿面的痛哭。
顏透慌張的跑過去急道:“出什麼事了?!”
陸青衣向來平靜的聲音都變了調:“Febe死了……”
顏透也養過狗,曉得狗狗離開就像親人辭世,語言根本蒼白無力,更何況那薩摩耶是他爸爸留給他唯一的紀念。
陸青衣也怕尷尬,不願在外人面前這個樣子,可難過的眼淚卻越擦越多。
顏透沒辦法的小聲說:“別哭了……”
而後便幫他摘掉哭歪的眼鏡,遞過面紙。
“我不想它死,我要Febe……”陸青衣狼狽的用校服袖子擋住臉。
他總罵顏透像個死小孩,可他現在的模樣比誰都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