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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程繪,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坐火車?要不咱們坐——坐大巴——”

程繪一手插著褲袋,一手拎著蘇小東,朝停在馬路邊上的黑色轎車揚了揚下巴。

蘇小東坐在轎車裡,像個沒有坐過轎車一樣的鄉下小子,僵直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某個零件。

蘇小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以他那點能力,再修煉個十九八千萬年也達不到那層次。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真的把程繪的車子弄壞了,反正自己也沒錢賠。那時就跟程繪說,自己以身相許。順理成章地找到個好藉口,一輩子跟程繪過了。

有時候,蘇小東真應該好好地感謝自己亂七八糟的想象力。感謝自己無厘頭的走神。

車裡放著輕緩的音樂。好像想要蘇小東非睡不可一樣。所以,蘇小東堂皇而冠地睡了。一邊臉貼在玻璃上。像個被踩扁了的大餅。前面的司機從倒後鏡裡看到自家少爺,手撐在車窗的託收處,側頭看著那個從一上車就唯唯諾諾的男生。眼眉間,少了份冷漠,卻多了份自己看不懂的顏色。

是什麼呢?司機讀不透,也看不懂。只是覺得這種顏色是不該出現在程家人身上的。

當夢到程繪要跟誰結婚時,蘇小東身子打了個哆嗦,猛地睜開眼。額頭鋪了層細汗。氣微微喘著。蘇小東覺得自己是中毒了。中了滿世界都是程繪的毒。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前面的路燈像一條珠寶項鍊一樣向著某個黑暗的地方延伸著。沒有盡頭。大概是在高速公路上,偶爾會有一兩輛車子飛快地從車邊擦過。然後,看著紅色的車尾燈像菸頭燒到煙尾巴一樣,漸漸被黑暗淹沒。從車窗看出去,能看到公路下面的萬家燈火,一閃一閃的。

蘇小東偷偷地轉頭看著程繪,程繪睡了。蘇小東小心翼翼地伸手在程繪閉著的眼前,慢慢地晃了晃手。沒有反應。知道是安全後。蘇小東就明目張膽地偷窺程繪。

程繪的臉,蘇小東覺得永遠也看不膩。也看不夠。心裡頭的野獸在一天一天地長大著。蘇小東是知道的。它在盤吸著自己意識的同時,也虎視眈眈地伺機著某個時機。等時機一到,它就衝破最後的屏障,一口吃掉自己僅剩的靈魂。

蘇小東伸手按著規律地跳動著的地方,鼓起勇氣跟住在裡面的野獸談判,再久一點,再久一點點。程繪的臉,蘇小東還沒看夠。

“蘇小東你噁心的癖好有沒有再多點。”

蘇小東腦袋轟一聲炸了開來,急急忙忙地把放在胸口上的手放下,舔了舔嘴巴,不敢看程繪,

“程繪——你——你還沒睡著?”

程繪緩緩睜開眼睛,

“你試試睡覺時,被野獸當肉一樣看著,還會不會睡得著。”

蘇小東懊悔地要死,都怪自己太過明目張膽了!可嘴巴上,還是企圖瞞天過海,

“剛剛——有蚊子飛進來了——我——我怕它咬你——”

“白痴。”

一路無話。

等終於到下車的時候,蘇小東腦子還是清醒的,因為不敢大意。怕被程繪看到自己睡覺時的糗樣。不知在哪個時候,蘇小東學會了要時刻保持形象了。不過,只以程繪為參照物。

下車時,蘇小東的虛榮心蹦地跳了出來。虛榮心誰都有,蘇小東也不例外。他又不是什麼淡泊名利的聖人。到底也只是一個凡人,有七情六慾的凡人。

從這種高階轎車裡出來,總有一種高人一等的錯覺。即使車子並不是自己的。但別人又不知道,別人只會看到你從這種高階車子裡出來那輝煌的一刻。

蘇小東從車子裡得意洋洋地走出來,像個得了諾貝爾獎的偉人。硬是憋住了心裡頭拼命湧出來的笑意。一張本來就不討人歡喜的臉,現在更是不堪入目,慘不忍睹。像只面目猙獰的孤魂野鬼。

可是抬頭一看,大失所望,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路燈寂寞地照亮著路面。一兩隻幼犬稚嫩的犬吠聲從某個公寓裡傳出來。再然後就是,主人輕聲罵狗煩人的聲音。因為是深夜,一些零零星星的聲音總會特別清晰。

事實證明居心不良的都不會有好下場的。蘇小東即使是主角也不例外。

蘇小東就是一塊磁鐵,專門吸黴運的。前腳剛抬出去,後腳就一空,狗式趴地法。蘇小東在心裡拼命地祈禱著,程繪千萬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不要回頭。如果老天能讓程繪不回頭,蘇小東願意以一半的壽命去換。可是,蘇小東這命廉價得老天根本看不上眼。程繪還是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