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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為至,更以奢侈為重,材竹銅彩,靡損無極,無關神礻氏,有累人事,不為之防,流遁未息。請詔罷沙門年四十以下者還俗為民,自今後欲鑄銅像及造塔寺者,須報乃得為之。”

皇帝乾脆說准奏,又問還有什麼事,言默免冠磕頭謝曰:“方才臣情急之下無狀,驚擾聖駕,為人臣者無禮至此,請陛下治罪。”

皇帝默了一默,見他頭髮亦是花白,脊背傴僂,眼眶一熱,下來攙扶他,嘆道:“卿有何罪?苟可以利社稷,便百姓者,竭力為之,勿顧慮也。”

送走了顫巍巍的老太傅,皇帝才把目光集中到地上的太子身上,一邊閒閒地收拾玉石棋子,一邊問他:“你說說實情,那主持是你殺的?哼,人都死了,說什麼對質,不過殺雞給猴看罷了。”

太子斟酌了一下,自知瞞不過去,便實話稟告:“不是兒臣。永真去釋迦寺,一時好奇,撞破主持的醜事,又見寺裡供著,供著長樂侯的牌位,怒不自持,活剮了主持,又一把火燒了大殿,此事方才大白於天下。”他心裡嘆氣,要不是他這個妹妹壞了計劃,他本來可以更從容應對的。公主縱火行兇,聞所未聞。一時間太子又頭疼明日早朝上該怎麼回應臣工的詰問。

皇帝掌心裡一把玉石棋子沒有握住,嘩啦啦紛紛滑落下來,有的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他本該想太子素來謹慎,是以長寧跟隨三四年來,御史臺常有彈劾,東宮卻一語不發,冷眼旁觀,想來是等自己春秋已高,那幫人逆心已露再一舉鏟之;他本該想太子雖然常常示弱與人,但頗得朝中清流輔助,太子妃手握利器,是為臂膀,東宮權重,非社稷計,宜稍加裁抑……

但是隻要一涉及到永真,以及永真背後的那個人,皇帝就無暇怪罪與人。

太子等了一會,見皇帝依然沉默不發話,正要開口,忽聽昭仁帝緩緩道:“傻孩子,朕恨不得天下的寺廟都供奉他的神主,她卻一把火就燒掉了,她師傅在天之靈知道了,不會難過嗎?”

太子心下鬆了一口氣,道:“佛祖以‘仁愛寂寞’立於後世,不離菩提場,而至鹿野苑,聖人下凡歷劫,身死肉腐,魂靈復歸天庭,又哪會在乎祭司多少呢。所祭者,不過是生者的想念罷了。永真心裡念著,便是好的,要不然也不會大發雷霆之怒。”

皇帝不由莞爾,復將棋盤上的碎玉慢慢聚攏。太子瞅準時機,道:“父皇,今日是中秋佳節,現下時辰還早,不如還宮吧。母后,初晴,永真都在宮裡等您呢。”

皇帝輕輕應了一聲,仍然一點一點撿拾碎玉,似乎竭力想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樣子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沒想到中秋,寫出這麼個變態文,最近資治通鑑看多了

第八十八章

沉香見那一主一僕在人群中漸漸遠去,忍不住“嘖嘖”稱奇,道:“不愧是富甲一方的金主。”

裴青坐在桌邊,拈著酒杯,卻只是冷冷笑著。阮洵瞥見他唇角微動,似是吐出幾個字來,幾不可聞。

千金買骨。

夜風吹動遠處屋簷下的鐵馬叮噹作響。他眼中雖然滿是譏諷和鄙薄,他單薄的背影卻和樓下那個漸行漸遠的人一般無二,孤獨,悽清,不知其所歸。

翌日天光大好,裴青接到燕國的使者來信,迎親的隊伍至多還有十日就要抵達幽州城下。他與張煙商議半日,面面俱到,再無可慮之處,方才往金城公主離宮這邊去了。

往日一路行來,氣氛多過沉悶壓抑。這幾日天氣不錯,北方的天空便是萬里無雲,鯤鵬展翅,倒也不比南方小橋流水,杏花柳絮要遜色。是以隊伍中士氣大振,眾人望見這朗朗晴空,都是心懷大開,精神抖擻。

裴青遠遠就聽見殿前傳來嬉鬧的聲音,輕輕走過去看了一看,見五六個宮娥繞著一圈,手裡拿著什麼,他伸頸一看,見其中一個女子手裡拿著一隻繡花鞋,鞋裡爬著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不過拇指大小,渾身通紅,眼也沒睜,毛也沒有,嚇得嘰嘰直叫。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眾人都是一驚,四散開來,個個面紅耳赤,跪下請安,他擺手示意免禮,聽見殿中傳來金城公主的聲音:“你們瞧過了就趕緊放回去,勿傷春和。”

裴青走到殿門口,還聽見嬤嬤在屏風後絮叨:“公主,一窩畜生哪值得您這般費心?”

一邊是綢緞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邊是裴臨風歡快的語調:“嬤嬤不要這麼說,說不定哪天還要靠它們活命呢。”

“公主盡說瞎話,老鼠能派上什麼用場。”

“那我說給嬤嬤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