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望了一眼上頭的招牌,心裡啊了一聲,是月照樓,難怪那麼眼熟。
「吃過飯再回去。」
耳邊聽傅寧抒說,我喔了一聲,又驀地之間記起一件印象——對啦!那會兒要回來,自個兒曾想幫忙出點兒錢的。
……其實我也不是忘記了,就是……每次想起來,都已經離開客棧或者吃飽走了。
這回出去一趟,傅寧抒應該花了不少錢吧?我想了想,心裡越加不好意思起來,要不是他帶上我出門,這幾十天都不知要怎麼過的。
我決定這頓飯要自個兒出錢,可又想到丁駒說過這兒不太便宜……
唔……
正糾結著,我瞧見傅寧抒已經轉身要進去了,連忙啊了一聲,想也沒想就去拉住他,喊道:「等等……」
傅寧抒停了停,沒有作聲,目光疑問的看了過來。
我慌忙鬆手,瞅了瞅他的臉色,才囁嚅的道:「先生……我們去別家吃行不行?」
傅寧抒還是沉默,半晌才開口問:「……為何?」
我支支吾吾,不知怎麼說……
「你不喜歡這裡的口味?」傅寧抒像是想了一下,又問。
「不是,很喜歡的。」
我想也沒想就搖頭,然後對上他的目光,就又支吾了起來,最後看他皺了眉,才趕緊道:「因為這裡……東西不便宜啊。」
傅寧抒默然不語半晌,才開口:「放心,這點兒錢我還出得起。」
「可先生路上花了不少了。」我連忙表示:「我也有帶錢,能幫忙付的……就是這裡好像不便宜,我怕自個兒的不夠。」
「……」
我瞅了瞅他,「先生?」
「……別的地方都客滿了。」
傅寧抒只這麼說,就一把拉了我進去。
我還要再說,可這兒的掌櫃——就是上次來見到的鐵掌櫃,他已經迎了過來,還親自把我們領去樓廳。
那兒同上次丁駒他表叔叔請客的廳室不大一樣,比較小巧,但有個大大的窗臺,吃飯的桌子就在旁邊。
窗子一推開,能望見遠遠地一點一點的燈火,那些火光像是星子一樣悠悠散佈,不住的朦朧閃爍。
鐵掌櫃在旁邊讓人把飯菜布上桌。我見著那些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食物,立刻就忘了方才還說著付錢的事兒。
我不及吃飯,先去望了窗外,不禁怔嘆,脫口就問:「先生,那些船麼?」
「嗯,是遊船,今兒個過節,會有不少人登船夜遊,找一些樂人歌伎來助興。」傅寧抒道。
「歌伎……是會唱歌的麼?」我怔了怔又問,腦中忽地記起上回在這兒碰到的,那個抱琴的紅衣姑娘。
「嗯。」
我轉正過來,看向傅寧抒,不禁又問:「她們也會彈琴麼?」
傅寧抒唔了一下,目光看了來,然後就遞給我一雙筷子,才開口:「問這麼多,吃飯。」
我喔了一聲,趕緊接過筷子,就聽傅寧抒又道著一會兒吃完了,時候還早的話,就去河堤那兒轉轉。
我一聽,不禁高興,連忙點著頭說好,也就不再問了,開始專心吃飯。
往河堤的中間,有一條夜集,有不少玩意兒,經過的時候,我忍不住要看一看,碰著沒看過的就會問傅寧抒,結果越走越慢,好一會兒才去到河堤。
這時夜更深,月也更亮了,而河上更是燈火通明。那些船隻停在河中央,裡頭的歌舞聲響跟著風飄到岸上,兩邊樹柳綁了鈴鐺,也隨著叮叮作響,加上週圍總有人聲,感覺比白天還熱鬧。
我往周圍看了看,瞧見有好些人手上提了燈籠,那些燈籠樣子都很特別。
我想起來,以前上元節,王朔曾用竹條編作成一隻牛角燈籠,可提到田埂那兒才走上一圈,風把燭火吹得太旺,整隻燈籠就給燒了,弄得我和他只好摸黑回去,中間還差點兒摔到田裡,回頭讓村長老爺給罵了好半天。
我對傅寧抒說起來,他沒作聲,不過比方才走得慢了一些,來拉了我的手臂一把,才叮囑了一句。
「別顧著說話,注意腳步。」
「喔……」
我連忙走穩了,又看了前頭的路,見著遠遠地夜空上的彩燈綿延。
——真是回到渭平縣城裡了。
過完今天,又得每天讀書寫字了,不知道新學年的課業重不重?考試難不難……
唔,不管如何,都得好好努力就是了,我默默的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