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一會兒才說:「你不是答應人家了麼?還問我……若我說不能去,你就真的不去?」
我呆了呆,下意就要點頭,就聽他又說了一句。
「其實,你可以不用告知我。」
我又愣了愣,心裡霎時迷惑起來,還有一點兒莫名的頹喪——他說不用,是不是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一時也弄不清,我只是就脫口,忍不住一股委屈:「可我想和先生說呀。」
傅寧抒注視著我,半晌像是嘆了口氣,然後才開口,語氣溫和:「你既答應了,那可不能不去了,否則就有失禮數。」
三十九
說不上原因,我忽然很想反悔不去……
其實和丁駒的什麼叔叔也不認識嘛,去了好像也說不了話,可傅寧抒都這樣說了,好像……也真是不能不去。
我想著,就看他轉過身,似乎沒打算再說什麼,做起自個兒的事兒了。不知怎地,心頭就有些……鬱郁的。
很想問他是不是生氣了……
可看著……不像是,只是……我猶豫著,忽地覺得,若真的問了,好像……他才會真的生氣。
我鬱結的往床上一躺,然後拉起被子。
唔……睡一覺,大概就好了吧。
等早上醒來,床的一側空無一人。
我愣了愣,坐起身來,才聽到一點兒動靜,就往書案那兒看去。
傅寧抒不知何時起來的,已經穿戴了整齊,就站在書案前,正開啟一隻匣子。他取出裡頭的幾封信箋,放入衣袋內。
要做什麼呢……
我怔怔的瞧著,心裡卻驀地有一抹慌張,連忙要下床。不知是不是聽見動靜,就見他隱微地側過臉來。
我找著鞋穿,不等他說什麼,就急急忙忙的脫口:「先生要出去麼?」
傅寧抒先是一怔,才低嗯一聲,跟著就走了過來。他拿起擱在床角的一件袍子,往我身上披來,像是想了想,才道:「晚點兒會回來。」
我愣了愣,點了下頭,才覺著有些鬆了口氣……
「……你也要出門不是?趕緊去預備吧,免得遲了。」傅寧抒又說,就轉身走了開,拿起披在椅背上的披風,然後便開門出去。
我瞧著門關上,呆愣一會兒,才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披的這件袍子,有點兒大,不是我的。
我不禁抬手摸了摸……滑滑軟軟的。
是很好的衣料,比書院給的衣裳都來的好。而且……上頭有和傅寧抒身上相同的氣味兒,淡淡的,清澈的,像是藺草的香。
驀地,心裡又慌張起來,和方才的慌張不一樣,感覺……不是不安的那一種,是……是怎麼的,一時又說不上。
我將披著的袍子取下,慢慢的摺好了,擱到床邊,然後又怔怔的看了一會兒,跟著一瞥窗外的天色,才記起要預備出門的,趕緊的就去洗漱穿衣了。
丁駒之前就叮囑,說是先到書院大門前等。
還以為我肯定是最後一個到的,結果李易謙更慢才來,神情有點兒鬱郁的,像是沒睡好。
丁駒本來要發作,後來見著就沒說什麼,而陳慕平和另一個……我沒看過的,也是書院的學生,兩人則是一副無所謂。
人都來齊後,就上了丁駒表叔叔派來的馬車。那馬車一早就等著了,比一般僱乘的車還要大,椅子都鋪了軟軟的墊子。
因為還早的緣故,所以不是先去吃飯,而是要上一座什麼寺廟參拜,途中丁駒向我們這麼解釋。
那什麼寺廟似乎很出名,丁駒說是那兒對求功名以及姻緣很是靈驗。陳慕平一聽,就對身邊的那個面生的低聲說了句,兩人就笑成一塊兒,開始鬧起丁駒,問他其實是想去求姻緣吧。
丁駒立刻臉紅脖子粗的,著急的反駁著……
我瞧著,不禁和他們一塊兒笑起來,而李易謙則是一直板著臉,沒吭過聲。不過幸好到了那寺廟,大約是人多起來,氣氛鬧哄哄的,他的臉色也就好看了一點兒。
那座寺廟同書院一樣,都蓋在上處,前面都是一排長長的階梯。好些人提著香燭,慢慢的往上爬。
不過到了中途,是一片平臺,平臺邊有條小路,有不少人往那兒走,並沒有往上到寺廟。丁駒也領著我們一塊兒去。
那路有些陡坡,往下走就是一座園子,裡面有一片湖泊,周圍全是樹柳,樹柳邊就是一條可走的寬闊的石徑。
那石徑通向一小片樹林,可此時看去,都是光禿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