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覺得……
好無聊。
一個人好無聊……
也沒有活兒要做,沒有考試——沒有考試當然也能看書的,字也能練,但我就覺得,沒什麼勁兒去理。
只覺得……心裡悶悶的。
我呆坐了一會兒,就走去書架那兒。上面的書,是住進來時就有了,好像是傅寧抒的。
我從來沒有想要取下來看,就是見他每幾天就會換一本……
我抽了一本最薄的,稍微瞄過去,頂多十幾頁,應該……能看完吧?
但寫什麼呢?我翻了翻,發現裡頭有字有圖,看著是一塊地,旁邊還有批註什麼的。
我把它放回去。
然後又抽又放……沒一會兒就沒有薄的能拿了,只好往厚一點兒的,總算才挑出一本淺顯好懂的。
是一本詞選……
我抱著書,窩到上床看,窩著窩著……就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時,眼前先是覺得黑,但只一會兒,就看清楚了,是朦朧的灰白色才對,是映入窗裡的月色。
……好安靜。
我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起身下床,然後套上長衫,走去推開門。外頭正是涼風陣陣,我霎時打了個哆嗦。
不知什麼時辰……
我走到院中央,不禁仰起頭,瞅著天上一輪明月,又亮又白的,那天色不像是黑的,反而像是一種很深很深的藍。
我呆站著瞧了好一會兒,忽地聽見一聲吱呀,隔壁的房門就推了開來。這次走出來的是算學先生了。
林子復一手不知拿著什麼,一手提著燈,快步就要走時,像是才不經意的發現了我,即刻哦呀一聲。
「……嘿,你在呀?」
一直都在的,我有點兒委屈的想,微微的點頭。
「沒去看熱鬧啊?」他笑著問,走了過來,也不等我回答,就有點兒憤憤的說:「也是,外頭人擠人的,去也是自找晦氣……」
我愣愣的瞧著他,不知他為什麼忽然生氣……
但感覺……是有點兒奇怪,但又說不上哪兒不對。我瞥向他沒提燈的那手裡抱的東西,是一隻罈子。
他察覺,像是要說什麼,忽地又一頓,跟著就改口喊我跟他過去。
我咦了下,遲疑著沒動,就聽他不耐煩的喊了快點兒,是好事兒……
……好事兒?我跟了去到他房前。
他把提燈遞給我,就開門進房裡,沒一會兒又出來,這會兒兩手都各抱了一隻罈子。
那兩隻看著很有些重量,他走得搖搖晃晃,我忙幫忙關好門。
「你幫我照著路。」
「是……」我應聲,連忙跟在他身邊。
他繞出了院,也不知要走去哪兒,就是越走越彎繞,跟著就走到了廊外,踩過園中的小路。
本來晚上無人的地方就沒有點燈,可這會兒到了園子裡,就算有月光,也是暗的幾乎看不到。
「……先生?」我不安的提好燈,感覺路變成了斜的,很不好走:「要去哪兒啊?」
「唔,鐘樓。」
我愣了一下才恍然,是鐘樓啊?又不禁睜大眼,困惑的問:「為什麼要去啊?」
「賞月啊。」
我一陣茫然,遲疑的問:「……賞月?」
「你上過鐘樓沒有?」他只又問,聲音聽著有點兒輕飄飄的:「那是書院最高的地方,你說書院本來就高,不管望上還是望下,景色肯定是最好嘍。」說著,他像是把目光瞥了來,還笑了笑,「平常那兒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喔。」
這麼晚了,上那兒賞月?萬一不小心敲了鍾,然後引來了什麼,不是……我想想不禁就覺得悚然。
「我……我想回去。」我囁嚅的開口。
他咦了聲,跟著就道不行,還催促我走快點兒,說著就在前面。
我驚疑的拿燈照去,燈火之中,隱約見著一扇半開的門。我頓了頓,身旁的人已經快了一步,發覺沒有光,再不耐的催促了幾聲。
我吞了吞口水,跟著過去。
門後……
蒙黃的光影中,是一道又窄又斜的樓梯。
我提緊了燈,有點兒吃力的跟在林子復的身邊,也不知爬了多久,階梯總算才到底,跟著眼前就是一隻大吊鐘。
第一次這麼近看這一口鐘,我霎時怔住,還沒來得及訝異,立即覺到了冷,不禁哆嗦了下。
耳邊都是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