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宣遇刺受傷的訊息已經傳開了,她大肆宣揚連夜帶著秦宣回宮的訊息也傳開了,秦宣就此喪命不算什麼,而如果短期內連為榮安長公主報喪的訃告也一併發出的話,那麼必定連景帝也無法自圓其說。
在這世上,最有理由對秦宣下手的也無非就是那麼幾個人,這件事景帝能給一個圓滿的結果也便罷了,否則——
一個偏幫寵妃謀害嫡嗣的罪名冠下來,即使他堂堂一國之君,也難以承受!
而且縱是悠悠眾口不足為懼,蕭羽手中二十萬大軍還在,他也不能只憑一己之私來處理這件事。
景帝腦中思緒飛轉,腳下忽而輕微的一個趔趄。
他的這個女兒,是在正式向他宣戰了嗎?不過是短短几個時辰,這一路下來,她居然已經把後路安排了這麼多條,即使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玉石俱焚”,但是無可否認——
她贏了!
她可以這般勇敢無畏,可是,他不能!
她對他不敬,他可以立刻下令斬殺,現在卻不得不去考慮這樣的衝動之舉下面所要承擔的後果。
秦菁此時卻完全不去理會景帝的反應,只就緩了聲音對蘇沐道:“你馬上出宮去接應靈歌他們,快把如風給本宮請來。”
說罷,真就旁若無人,再不看景帝等人一眼,提著裙襬快步進了乾和宮。
秦蘇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匆匆消失在宮門之內的背影——
這個女人是瘋了不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這般忤逆景帝,分明就是找死!
果然還是秦宣,那就是她的死穴,只要一涉及到她那個傻弟弟,這個女人所有的英明決斷都會大打折扣。
秦菁啊秦菁,既然是你自己自尋死路,便怪不得我要順手推舟送你一程了。
這樣想著她心裡便是冷笑一聲,快步踏上臺階朝著景帝走過去,“父——”
啪——
下一刻,秦蘇只覺得眼前一花,還完全來不及分辨眼前形勢,就被景帝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掀翻在地。
景帝的眼睛裡帶著戾氣,臉上烏青一片,映著暗夜裡的火把仿若修羅惡鬼般可怕。
捂住腫脹的臉頰,秦蘇猶且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仿若野獸般惡狠狠盯著她的男人。
那是她的父皇,一直寵著她疼著他縱容著她的父皇啊,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護著自己,又從什麼時候起他看自己的眼神竟會變成如今這般深惡痛絕,彷彿要撕碎了吞下去一般的殘酷。
“父——皇——”她有些委屈的想哭,但是哽咽著卻沒敢落淚。
以前她哭的時候是因為知道,這樣一哭便會哄得他心軟,而這一刻——
那是一種完全漆黑一片的絕望壓下來,讓她覺得連哭都徒勞。
“管海盛,把她帶到朕的書房裡來。”景帝惡狠狠的又等她一眼,聲音裡面壓抑著幾乎要撐破心肺一般濃厚的氣息。
說吧,驟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穿過人群往正陽宮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蘇癱在地上,腦子一直沒轉過彎來,她一直覺得景帝現在惱的應該是秦菁,怎麼如此這般便遷怒到她這裡來了?
景帝的心思管海盛再清楚不過,只看他方才那般狠毒的眼神就知道——
今日這華泰公主怕是躲不過去了。
宮裡抬高踩低最是平常不過,對於這樣一個廢人,他便再不會有顧慮也不會同情,當即大手一揮招呼了幾個侍衛過來:“帶走吧!”
“是,大總管!”四個侍衛馬上從外圍進來,把癱在地上的秦蘇架著追隨景帝的腳步而去。
乾和宮外圍觀的眾人還在,管海盛卻是犯了難,陪著笑臉走到藍月仙面前試著道:“貴妃娘娘您看這——”
秦菁會因為此事而產生這麼大的情緒藍月仙也始料未及,不過相較於其他人,她倒是坦然接受。
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她便是目光一冷,沉聲斥道:“這大半夜的,都散了吧,記得管好你們的嘴巴,這宮裡可最見不得那些個閒言碎語嚼舌頭的。”
近來她獨得聖寵,這話便相當於是替景帝傳的。
眾人不敢怠慢,紛紛點頭稱是,待到她離開也便急忙做鳥獸狀散。
管海盛引著藍月仙一路往正陽宮的方向走,從景帝登基以後他就一直服侍身邊,還從不曾見景帝何時發過這樣大的火。
這會兒他心裡突突直跳,忖度再三還是揮揮手示意後面的宮婢們退開幾步,湊近藍月仙身邊,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