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便是秦菁照著她之前的說辭推衍而來的。
秦寧臉上表情僵了僵,死抿著唇角,並不開口強辯。
秦菁勝在氣勢,而她,越是沉默便越是有利。
“怎麼大家都沒有話說了?”秦菁嘲諷一笑,目光在蘇晉陽那夫妻二人之間轉了轉,最後卻是望定了一直立於床頭關切的注意著國公夫人情況的周媽媽道:“本宮方才見周媽媽似是欲言又止的有話要說?”
“是!”周媽媽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來,同時卻是目光古怪的看了秦寧一眼。
這個周媽媽的魯國公夫人的陪嫁,對國公夫人忠心耿耿,她原來也是打了一張親情牌,所以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在周媽媽面前,想讓她在護住心切的情況下為自己出頭——
畢竟如果只是自己荊王府的人一力指證秦菁,難免惹人懷疑,如果由魯國公夫人身邊的人開這個口,就要公允許多。
方才眾人進門時,這周媽媽的確是表現的甚為急切,卻不想後面竟然完全沉默下來,而這時候她這麼陰陽怪氣的看自己這一眼又是什麼意思?
秦寧心裡一顫,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面上卻不敢多露端倪。
周媽媽走過去,對著蘇晉陽和秦菁各自福了一禮,這才面色不善的開口道,“表少爺,您外出的時候夫人曾經受邀去過您的府上,後來回到國公府便病下了,大夫囑咐說是她服用的湯藥需忌茶水,所以這些天夫人的飲食中已經停了茶水了。今日也是一樣,長公主遞過來的那杯茶,夫人一滴都沒有沾過。”
秦寧愕然一怔,腳下險些一個踉蹌。
她突然便有些明白——
秦菁應當是早就知道了國公夫人忌口的事,否而以她的謹慎,在明明知道自己對她有所企圖的情況下,是斷不會刻意惹人嫌疑,還是碰國公夫人將要飲用的茶水的。
而她自己不察,在方才聯合綠意指證她的時候,表現的就未免牽強和急切了。
被周媽媽一提,其他人也都跟著露出瞭然的表情——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盡數集中在那驗毒用的銀針上,不曾注意,那杯茶,的確是滿滿當當沒有飲用過的跡象。
然則此時秦寧最擔心的卻不是如何解釋國公夫人中毒一時,而是——
周媽媽說國公夫人是在去了蘇府之後驟然病下了,她更怕蘇晉陽會追問國公夫人的病因。
“這樣一來便是奇怪了,那外祖母中的毒又是怎麼回事?”她虛弱的扯了扯嘴角,急忙把話題拉回去。
“誰說國公夫人這是中毒的症狀了?”林太醫表情不悅的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終於收了搭在國公夫人腕上的帕子起身,轉而對蘇晉陽道,“蘇大人,老朽仔細的診過國公夫人的脈象了,她這的確是中風不起的症狀,卻沒有外來藥物作用的結果。聽同僚的劉太醫說,數日前國公夫人曾經因為急怒攻心而昏厥過一次,她身體應當是在那時候就已經埋下了隱患,再加上今日荊王妃葬禮在即,夫人心中鬱結悲痛之餘才會徹底激發了隱藏的病症。”
“這不可能!”梁大夫大聲反駁,“我明明查出國公夫人脈象中還有另一種虛浮之態,分明就是中毒的跡象。”
“荒唐,老朽專攻各種奇藥異草半輩子,是不是中毒我不知道嗎?”林太醫怒氣衝衝的冷哼一聲,“好,你說中毒,倒是說明白了中的是哪種毒?也好讓老朽心服口服!”
若說國公夫人中毒,自然就是中的茶水中所下的那種毒!
可是現在,周媽媽一口咬定她沒碰過那碗茶。
梁大夫左右一想,終於還是無法自圓其說。
林太醫卻是已然動怒,衣袖一甩,從藥箱裡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往旁邊桌上用力一放,道,“既然郡主府上的大夫自詡大才,看不上老朽,你們不信便另請高明來看吧。這瓶子裡是方才自棺木中取了王妃肝臟化開的毒液,具體是什麼,你們也請別人來斷吧,告辭!”
他說完,便是怒氣衝衝的擠開人群頭也不回的帶著藥童離開。
“太醫,林太醫!”周媽媽擔心國公夫人的病症,急忙追了出去。
秦菁似笑非笑的看一眼他丟在桌上的那個小瓷瓶,繼而抬眸看向秦寧道,“和婉,現下這荊王府裡是你主事,你看這事情應該怎麼處理?”
林太醫是縱橫宮中多年的老太醫了,有資歷也有聲望,遠不是荊王府家養的一個郎中可比。
“我——”秦寧的臉色發白,有些惶然的看了看梁大夫又低頭去看跪在旁邊的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