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那一抹飄逸的身影就沒再出現於青瓦灰簷之上,碧竹青苔之中的足跡也淡然消逝,她心裡空落落的,千般無趣,百無聊賴。南宇滄心思聰悟穎慧,卻敏感柔密。巍峨的宮殿是他生長的地方,卻在他記憶中留下諸多陰冷荒涼。他陽光般的笑臉、清風般的飄逸也難以掩示內心的孤獨彷徨。
他之所以會表白,就因為落拓皇子和手機小姐同是天涯淪落人嗎?生硬的拒絕是否傷他太深?在他敏感的心思中會不會留下另一重陰影?
院中傳來歡聲笑語,攪擾了她的心緒,她隔窗一看,兩襲名貴的浮雲錦長裙映入眼簾,八小姐和洛水瑤在一群丫頭婆子擁簇下迤邐走來。她迎出去,剛與眾人寒喧幾句,十小姐就拖著淡藍色浮雲輕錦禍裙氣喘吁吁跑進青院,很熱情地跟她們說笑嘻鬧,彷彿沒有她這個世界就不熱鬧一樣。
浮雲輕錦柔滑曼妙,映託少女芳香初綻的姿容,更顯搖曳生姿。她的身份比沐府的主子小姐矮一截,即使浮雲錦因她而得,也不會穿在她身上。
她把幾人請進花廳,剛客套幾句,就有婆子來喊八小姐回事。八小姐離開後,江雪和洛水瑤想說些私密話,顧及十小姐在場,卻不能開口。乾坐了半個時辰,十小姐大概覺得實在無趣,才悻悻地告辭離開,她們兩人也鬆了一口氣。
洛水瑤從丫頭手裡拿過一身衣服讓江雪換上,江雪開啟一看,原來是一身月白色男款長衫,也是慕容商會綢緞莊的名貴絲綢製作而成。江雪暗暗搖頭,她給了洛水瑤到綢緞莊做衣選料分文不取的特權,這丫頭還不知道怎麼糟踐呢。洛水瑤也換上了一身魚青色男款長衫,儼然一個翩翩少年。
“你要幹什麼?還要女扮男裝?!;
“你去就知道了,我讓馬車在沐府後門等我們,邊走邊說。”
江雪帶著暖香,吩咐冷香留在青芷院照看,又跟柳姨娘說過之後,才跟著洛水瑤溜到後門。幾人坐上馬車,洛水瑤哈哈大笑,江雪也鬆了口氣。
“水瑤,你要帶我去哪?‘,
“去慕容商會的綢緞莊給你做幾身衣服,再選幾塊布料送給姨娘。”
江雪倒吸一口冷氣,不禁暗暗皺眉,洛水瑤把綢緞莊當成她們家的衣鋪了。
“不用了,我有衣服穿,我娘也有。”
“哎呀!你真磨嘰,還跟我謙讓什麼,反正我做衣服選布料都不花錢。我給我娘、我爹、我家太太、幾位姨娘還有哥哥、嫂子、姐姐連丫頭都選了幾套。也帶幾個朋友去挑過了,就差你的,今天多給你做幾伴,還有冷香暖香的。”
“什麼?咳咳……這、這些天,你、你做了多少套衣服呀?”
“沒做多少?連我的帶家人的,也就做了五十多套,選了幾塊浮雲錦。
江雪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損失了五百兩銀子。她的一臉苦相與洛水瑤神采飛揚形成鮮明的對比,暖香低垂著頭,只怕一不小心就觸到暗雷。洛水瑤嘰嘰喳喳,宛如歡快的雛燕,也不顧忌丫頭在場,從她假扮侍參加菊園盛會講起,連吃了什麼、喝了什麼,莊丁小廝外表相貌等細微情節都不放過,字字有意,句句含情,都是對慕容玖深切的愛意。江雪聽得耳朵都冒了煙,洛水瑤卻毫無倦意。
“你天天做衣服、選布料,又不給錢,綢緞莊裡的夥計沒說你嗎?”
洛水瑤拿出紫玉衝江雪晃了晃,嘻嘻輕笑,說:“這是慕容玖送我的,做衣選料分文不取,店裡的夥計都以為我會成為他們的老闆娘,對我可熱情了。”
江雪悶悶皺眉,腸子都悔綠了,衣服、布料連上人工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憐弱惜老、扶危救困她可以做,可也輪不到洛氏這樣的名門旺族呀!
“水瑤,我不會跟你去做衣服的,我覺得你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江雪擺出一本正經,幫人懸崖勒馬的神情,“洛氏是南日皇朝的名門旺族,慕容玖早知你的身份,有意結交,才送你紫玉,意在考驗你,觀望洛家,看你是不是貪慕虛榮的人。你在綢緞莊又是做衣服、又是選布料,花了五六百兩銀子,她能不知道嗎?幾百兩銀子不算什麼,你卻被她看扁了,連你們洛家都連累了。”
洛水瑤頓時花容變色,沉悶了許久,突然抓住江雪的手,“哇”得一聲哭了起來。手臂哆嗦,肩膀抖動,就象初綻的花枝突遭風雨。丫頭幫她擦眼淚,江雪苦勸了半天,她才揉著紅腫的眼睛止住哭泣,輕聲哽咽,傷心的樣子令人心疼。少女情懷,如初柳新楊,一盆冰水澆下,她焉能承受。
“我爹也提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