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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冷笑,“善解人意並不是沒有氣節。”

“你這是又在拿我和陳子龍相比,”錢謙益大怒,“我不是他,做不得那麼瀟灑,”說著氣沖沖地奪門而出。只餘下我一人,看著他的背影茫然若失。換作是他人,恐怕不會這樣輕易地投敵吧。比如柳隱,比如石達。又比如。。。比如陳子龍。

清兵攻陷南京後,陳子龍參與抗清活動,同行的還有我在雲間所熟悉的一群友人。

陳子龍臨走前曾託人給我捎來一封信。信裡只有兩個字,“珍重”。

我突然明白過來當初陳子龍放棄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捨得,而是因為放不下。他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局勢,也料到了錢謙益現在的作為,他明白,我要的穩定與安全感他給不了,李待問給不了,但錢謙益卻能給。大起大落之後,恐怕只有年長穩重錢謙益才能給我最平靜的現世安穩。說得好聽,錢謙益明白如何讓自己生存,如何讓我生存。而他,以及東林黨社諸位名士們,正值青年,衝動且有抱負,他們矢志不屈,他們無所畏 懼87book。com,他們可以捨棄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包括自己的生命。

八月初三日,清兵用計襲取西門,城破。作為守城義軍將領的李待問堅守到城破後懸樑自縊。氣息未絕之際被俘。清軍勸其降,李待問不屈,慷慨就義。臨死前還告誡清將不可殘殺民眾。

李待問去世的噩耗讓我淚流滿面。不知是為李大嫂,還是為自己。情已至此,卻為時已晚。在這場戰役中,我已失去了一個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一個我視為兄長的人。

想起那時與他分別時,他對我說過的話。

他說,如是,當初所遇的三人,我是唯一一個能與你這樣袒露衷腸的人,我不似轅文那般多情,也不似子龍那樣容易忘情,我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即便是咫尺天涯的距離,就這樣遙望你,幫助你。即便只像一個兄長一般。其餘的,我無慾無求。

接下來會是誰?柳隱?石達?還是陳子龍?

我忽然覺得自己心中沉沉的,有一種無法抑制住的壓抑感。於是突然有了決定。若一切依舊會不可避免地順應著歷史,那麼我是否也應該為著歷史做出最後的放手一搏?錢謙益後世的譏貶和唾罵多源於其投敵無骨氣之事,若我能讓其與我一同慷慨激昂地赴死,做出有氣節有擔待的作為,是否所有的過程和結局都能更改?當然,我與他自然是死不了的,歷史上的柳如是與錢謙益的生命中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我找來了錢謙益,細聲問道,“牧齋是否會陪如是一生一世?是否如是想要做的,牧齋都會義無反顧地與如是一道?”

錢謙益早就受慣了我近日來的冷落,今日見我這般,竟有些受寵若驚,於是毫不遲疑地回答, “自然如此。”

我引他來到河邊,說,“既然如此,那麼牧齋便與如是蹈水自盡保全名節。”

“如是。”錢謙益眼中閃爍,道,“這樣的玩笑開不得。”

我笑得開懷,“如是又怎麼會拿自己的姓名做玩笑?難道是牧齋怕了?不願與如是一起成為高風亮節的楷模?”

“這。。。”錢謙益開始沉默。

我問,“牧齋可是不敢不願?”

錢謙益立即回答,“能與如是一同赴水殉節,牧齋欣然之極。”

我與他小酌一杯,略有醉意。我看向他,“牧齋可是已經準備好了。”

他眼神迷離,“如是,我。。。”

我見他要推脫,忙道,“牧齋可是後悔了。”

錢謙益搖頭,“非也。”言罷,邁起步子就朝湖中走去。我尾隨著他,也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只是衣衫剛沾了水,他又似觸電般地走了回來,緊緊地抱著我,不再讓我往裡走,“水太冷,不能下。”

我笑得無奈。原來,一切終究無從改變。或許我早就該料到的。

順治二年。南京城破。錢謙益並與趙之龍率先跪倒洪武門,大開城門,行四拜禮迎降清軍入城,於雨中跪降迎敵。

作者有話要說:李待問死了。。。

另,為了讓事情發生地有條理,更改了部分事件的發生時間,比如黃毓祺的相關事件。。。汗。。。

爭取這個月把這小 說'炫&書&網'完結。拖了太久太久了。。。

陳子龍之死

順治二年秋,降臣入京受封。我心中雖仍有不願,但最終還是拗不過著錢謙益,與他一同前往北京。那日,我湊巧穿了一套紅色的衣服。紅得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