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溫氏那樣的性子,不管多親的外甥女進了門當兒媳,哪裡會不受委屈?
當著溫氏親孃,萬氏自然不好說溫氏的壞話,可是總該教溫母知道知道柳相對這獨女的情份。
溫母似有不信:“……月丫頭不過是個女孩子啊……”哪有女孩子出嫁了不受委屈的?
萬氏苦笑:“阿孃未曾親眼瞧見過妹夫如何疼愛月丫頭的,兒媳冷眼瞧著,連朝中大事都及不上月丫頭的事情,這女兒便似他的眼珠子似的,便是兒子也沒這般寵法的。當年……妹妹過世,兒媳曾親往京城奔喪,想來阿孃也聽過,那些日子月丫頭都是在妹夫懷裡睡著的。我們原都當這只是因為妹妹一時之喪,哪知今年我住在柳家別院,從老僕嘴裡才聽說,月丫頭幾乎就是在妹夫膝上坐著長大的……”
溫母沉默。
萬氏見她似意動,忙又往裡添柴:“阿孃不知,夏姐夫家中姬妾成群,後院庶子庶女不知道有多少。但兒媳卻聽得柳家老僕曾說,柳妹夫當年房裡只有妹妹一個婦人,連個通房丫頭也無,不然豈止只有月丫頭這點子骨血?柳妹夫自己尚不肯移情,妹妹過世這許多年,他位高權重,想續娶什麼樣的名門閨秀不成?家中又無嫡子,唯有一名嫡女,也礙不著什麼事,何苦苦熬?說到底,不過是怕月丫頭受委屈而已。又哪裡肯讓女兒嫁進這樣人家?”
言下未盡之意乃是:夏子清唯母之命是從,將來恐怕又是夏監丞第二,柳相豈能想不到這點?
溫母並未因著萬氏這些委婉的話而動怒,只疲累的揮揮手,“你且回去歇息罷,容我再想想。”
萬氏悄悄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關總算過去了。
柳明月卻不知萬氏今晚為著捍衛她的幸福而努力遊說過溫母,第二日早起梳洗,溫母的貼身丫頭綠俏便送來了兩套頭面,一套純銀頭面,一套珍珠頭面,皆是適合少女戴的。
她吩咐夏惠將那套珍珠頭面替她戴起來,溫毓欣便戴了那套純銀頭面,一對女孩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溫母房裡請安。
慶賀
三十九章
溫家三房孫子輩高中;回鄉祭祖,又因三房外孫女,相國府獨女及相爺養子同行;另有外孫夏子清同中進士,三房一時風光無兩。
溫昀在雲鄉任郡守;二子高中祭祖便由溫時帶領,溫三老子萬事撒開手;只跟著溫大老爺子身邊轉悠;被溫二老爺子一頓嘲諷。
“不過就是出了幾個會讀書的崽子,有何可得意之處?用得著將你那張臉在阿兄面前晃的人頭暈?就算會讀書,將來也得會做官;這會顯擺什麼?”
溫大老爺子本來為多年兄弟失和而傷神不已,只是自好幾年前老二老三大打一架之後,多年以來老兄弟倆都稟承著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理念,無論嘴皮子官司打的多激烈,再無肢體衝突。今日氣氛這般良好,他也懶的再管,裝聾作啞,只當未聽見。
“你要會做官,就不會被罷官了,先擔心擔心你自己罷!”溫三老爺子本來面色便生的黑些,經過溫二老爺子的刺激,更顯黝黑。
溫二老爺子跳起來捋袖子:“你這種連做人都不會,眼裡沒有大小的,還配提做官?今兒先讓我教訓教訓再說!”
底下一排靜默的小輩,分別是時字輩友字輩,皆垂頭而立。
早些年二老爺子挽袖子,三老爺子也跳起來挽袖子,下面小輩還會撲上去攔著,二房三房當著自己的親爹,為了以示沒有站錯隊,還會攻擊一番對方的短處,比如舊年有過什麼不好聽的傳聞什麼的。不過這種事情做多了,每年的祭祖亂紛紛一團,都快趕上鎮子上集日的熱鬧了。
但今年溫家三房高中兩名進士,其中一名還是榜眼,這實在是闔族榮耀,溫友思溫友年兄弟倆自覺如今身份不同,不能再跟著祖父胡鬧,傳出去極不好聽,萬一傳到了御史耳中,實不是什麼好訊息,便一徑沉默。
溫時審時度勢,他又不是個爆炭性子,早厭了二房與三房多年積怨,也只袖手旁觀。
二房子侄後輩也有讀書的,也有不顧二老爺子嚴令經商的,舉人倒有兩名,還是三老爺子嫡孫,但是進士還未有一人,想到以後還要與三房攀上關係,若能得三房提攜,自然前程無量。
榜眼溫友思自不必說,身為同族兄弟,血脈關係又這般親,還有溫時這位四品郡守,兩房若真交好,真要求到他們門上,想來他們父子倆也沒辦法推脫。
更何況,三房身後還有一位貴婿,如今貴為相國,何苦又要得罪這一位?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