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你快起來,你快起來罵我不守信用,快起來罵我虛偽自私!
林雲,求求你,你快起來,不要再流血了,求求你,求求你……
決堤的淚水蘊開濃烈的猩紅,挽雲一身素白早已被染得紅濁,腳下步子卻一步未停,絕頂輕功本就是世人望成莫及的,何況處於瘋狂狀態下的她?不斷聞訊趕來想要攔截他們的北匈族人,早就被挽雲遠遠甩在腦後。
不知跑了多久,鬱鬱蔥蔥的山林忽然間撤去,橫亙在眼前的是一條潺潺溪水,清且冷冽地承載著天上那輪銀光月色。
不行,再這樣下去林雲真的會流血而盡!得想辦法替他止住傷口……
挽雲將林雲輕輕放在溪水旁乾淨圓潤的鵝暖石上,逼著自己將眼睛移向他的傷口處——黑血紅血似蜿蜒長龍,靜靜地從他的胸口一直蟄伏到腹部,那麼大一塊混雜著血肉黑沫的可怖創口,剜在如玉般的肌膚上更顯得猙獰刺目。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只一眼,又再次肆意淌下。顫抖著手,挽雲儘量放輕了手勢替他揀去胸前的殘破衣布,捧起溪水,凝聚真氣微微加熱,待那份刺骨的寒稍稍褪去後,再細緻地替他沖刷傷口,衝去創口處的泥垢血汙……
衝淨了傷口,還得包紮,不然很容易感染。
挽雲不敢怠慢,努力抑制住自己發抖的手,脫下外袍撕成一條條的長布,憑著腦海中護士為哥哥包紮時的那段記憶,半扶起臉色依舊蒼白的林雲,小心翼翼一圈又一圈地為他包紮起來……
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林雲還是沒有轉好的跡象。他時而皺眉,時而囈語,低低的嗓音飄忽得宛如一陣風,卻刺得挽雲淚水愈發洶湧。
他低喃:“逃……快逃……危險……”
“沒事了。”
她溫柔地環住他的身子,偏頭在他耳側輕輕哄道:“都逃走了,沒事了,放心啊……”
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她們?
林雲……
這麼一鬨果然有用,翎雲緊蹙的眉頭漸漸抹平,他就像由一個不安的迷夢沉入了一個更深的夢境,不再囈語,呼吸卻越發輕淺。
察覺到他一分分冷下去的體溫,挽雲真的懵了,慌忙用真氣調高自己的體溫,試圖給他帶來一些溫暖。只是無奈兩人之間隔著幾層衣衫,效果不怎麼明顯。
沒有任何猶豫,她直接脫去了中衣和內衣,赤、裸著上身緊緊抱住了林雲同樣未著任何衣物的身子。
微燙與冰涼碰撞的剎那,兩顆心不禁都顫了顫。盈盈月光耀亮了她那宛如絲綢般細膩白皙的肌膚,纖長雙臂緊密地環住他的腰身,沒有一分旖旎情色,有的只是滿滿憂心。
林雲,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
微涼的夜,溫暖的情。
當東方夕陽驅走了無邊黑夜,當第一抹陽光灑下大地,金光籠罩在兩個彼此交纏的身軀之上時,挽雲險些再次落淚。
許是她虔誠的祈禱感到了上蒼,許是她溫暖的體溫啟用了他沉睡不醒的靈魂,挽雲隱約感覺到自己胸前,他那模糊不清的心跳搏動漸漸變得清晰,一下,兩下,三下……翎雲彷彿被陽光注入了新生的活力,冰若寒玉的肌膚緩緩回覆到正常體溫,呼吸吐納也漸漸變得平穩……
直到這一刻,看到他從死亡邊緣一點一點地挪回自己身邊,挽雲緊繃了一整夜的神經,這才稍微鬆了鬆。可不松還好,這一鬆,就像是忽然間卸去了她全身的力氣……
挽雲也不著急,依舊慵懶地環著他,只覺得那強健有力的心跳搏動讓她沒由來的覺得心安,於是她也不想動,乾脆將錯就錯地環著不放,厚臉皮的想著,反正他暫時不會醒來,就這樣再抱一會吧。
其實,心底是渴望他立即醒來的,尷尬不尷尬沒關係,只有他快點醒來,就比任何事都來得好。
時間,又過了一個時辰。
“咕——”
挽雲的肚子開始抗議了,昨晚忙了一整晚,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也該是時候吃些東西補充能量了,不然怎麼照顧重傷的林雲?
再說林雲也要及時補充蛋白質,不然那傷口好得慢……
稍微盤算了會,挽雲決定去找些野果,打些野鳥來為他補充營養。輕柔地放下林雲,她背過身子穿好內衣和中衣,又怕他醒來後亂跑,於是撿了塊鵝暖石用內力在上面刻了幾個狗爬大字,塞在他的手中讓他握著。
——等我回來。
這裡遠離昨夜的山林,地理位置也較偏遠幽靜,短時間內北匈族人不可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