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另一旁一個聲音卻道:“這樣只怕會耽誤國事吧,國君乃一國之本,若無國君,讓國如何自處?”
眾人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卻是禮部尚書。他的話似乎公正,然而知曉內情之人卻明白他定是要為自己作打算,他的女兒與十六歲的三皇子早已議定親事,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
果然,下一刻禮部另一人便道:“新君的擇定,自然要從祖制,先前懷帝駕崩,不就是按祖制立了先皇麼?”
懷帝是幾日前意外而亡的小皇帝的諡號,小皇帝死後由他的長兄做了皇上,現在長兄也沒了,不是該輪到次兄,或者先皇的長弟了?而秦煜是皇長子,二皇子早年夭折剩下的那個便只能是三皇子了,難道還輪到下面的四皇子不成?
“下官認為,立新君該立嫡,該立長,若事有特殊,便擇宗室英明之人。”說話的是秦悅回京後提拔的人,話裡明顯給秦悅這個隔了輩的皇室人留了機會,頓時就惹來先前兩大勢力的反對,陳太傅率先道:“李大人這話就不好說了,英明之人又如何擇定,由誰來決定?況且立皇儲從來就是立嫡立長,還沒聽過立英明。”認識到秦煜已經成為過去,太傅似乎有往三皇子身上靠的趨勢,但無論如何,他是不願秦悅做上皇帝。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秦悅突然道:“太傅說的對,的確該按祖制立嫡立長,所以——”在眾人的疑惑中,他說道:“我是孝文帝親封的睿王,是先皇與懷帝的叔父,也是當今唯一一位皇子的叔祖父,我以皇族長輩的立先皇的嫡長子為新帝,不知諸位是否有異議?”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詫。
這時候眾人才想起剛剛駕崩的皇上不是沒有後繼人,而是有個唯一的嫡子,雖然他的母親被休,但這依然改變不了他是嫡子的身份,若說從祖制,誰能有這位皇子的身份更加符合祖制?
不是沒有人記得這位皇子,只是他不過是個嬰兒,母親已被休,甚至已死,他沒有任何力量,連姚家都顯得不熱衷,而且比起這祖制來,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秦悅手上的權力,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次他會不顧一切坐上皇位,所以理所當然地把這場新君之爭定義為了權力之爭,結果沒想到秦悅卻不是自己做皇帝,而是立先皇的小皇子為帝。
很快,眾人就明白他的安排,當初年幼的懷帝登基,他以皇叔的身份攝政而攬權,後來雖然換了可以親政的先皇,沒想到先皇在位短短三天時間就駕崩,還什麼都來不及做,甚至來不及削下秦悅攝政的資格,而現在先皇已駕崩,再沒有誰能影響他攝政的地位,所以他依然是攝政王,依然可以輔佐新君。
實權在手,差的,不過就是那個皇帝的名號而已。
陳太傅,禮部尚書等人雖然猜透了這一層,卻無法駁斥,若要等局勢變動,恐怕還要十多年後新帝成年了,然而新帝在秦悅的手下長大,又如何能有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一陣響亮的哭聲傳來,有人抱來了小小的皇子,秦悅將孩子接到手中,聲音昂揚道:“諸位若無異議,便立皇子為新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振耳欲聾的山呼之聲蓋過了孩子的哭聲,百官悉數匍匐於地,秦悅低頭看向懷中的幼子,眼眶緩緩溼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看著他,輕輕道。十三年前,在父皇將立他為儲君時,驟然崩逝,母親被辱,他以罪人身份放逐邊疆,十三年的時間裡,他也想著自己是不是能有一天真正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吾皇萬歲”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是每個皇室子孫與生俱來的夢想,而如今,他把這實現的夢想給了年幼的他。孩子小小的眉眼裡,有他的神采,也有父皇的神采,他想他定能實現他興盛大和的願望,也能有孝文帝父皇一樣的賢帝功德。
三月,萬物復甦,大地早已回暖,臨近三更,京城街市仍然一片熱鬧。鬱青青從酒樓走出來,身子有些飄乎,風一吹,就倒在了身邊男人懷裡。
“呃……我是不是醉了,不是吧,果酒都能醉?”她說著,慢慢站直身體,抬起頭來看身旁的男人,“你應該沒事吧,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你要是醉了,我們今天可不能回去了。”
秦悅扶著她往下走,一邊吩咐酒樓小二去牽馬。、
“回不去,就住客棧,怕什麼。”
鬱青青“嘁”了一聲,“誰和你住客棧,快帶我回朝露庵去,嗯……扶著我點,頭好暈。”
秦悅扶著她下臺階,回道:“這麼晚還怎麼回朝露庵,就去王府吧,明天再回去。”
“不要,我們還沒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