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在這裡的!”少年搖頭,哪裡還有剛才修羅的樣子。
婦人摸著少年的臉頰,哽咽得說不出話,半響才道,“石頭,娘知道你孝順,但是你只有跟著公子才能不被抓去當兵,娘看得出公子心腸好,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他會保護你的。你能跟著他,是你的福氣啊!不要再犟了!”
“我不會把娘——”石頭剛說一半,“啪”得一聲巴掌重重打在他臉上,五指鮮紅的印子立即浮現。
少年的哭喊驟然停下。
從小到大,娘從來沒捨得打過他……
“石頭!”婦人怒視少年,雙目含淚,髮絲凌亂,卻絲毫沒有遮掩一股從內到外的剛硬氣勢,痛斥道,“你再敢說這樣的話,就別再認我這個娘!你殺了那麼多官兵,他們會放過你嗎?娘只是一個婦人,哪裡不能逃?可是你身子不好,跑不了多遠。你留下只能拖累娘知不知道?!你到現在還看不清眼前情況嗎!”
“求求公子,收下石頭吧,就讓他跟著你,他什麼都能幹!求求公子收下我兒子吧!”婦人挺直腰板對著祭月拜下去,沒有抬起來,她在等祭月的回答。
祭月低頭望著這個將自己卑微到塵埃裡的母親,無比冷靜得反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婦人直起身子直直看向祭月,那雙深黑的眸子裡閃動著一種別樣的光芒,“從公子讓石頭親手殺了那些畜生開始,石頭就沒有退路了。”
這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她輕而易舉得看穿了祭月的心思。但她沒有阻止,因為她知道正如祭月所說她的兒子生的貌美,如果不能依附一個強大的存在,必然將墜入地獄。
美麗,不是罪過,但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捍衛,那就是天大的罪過!
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要帶著一個身體不好卻貌美的兒子,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惹來麻煩,結局不會改變。只有跟著祭月,也許會有一絲生機。
“他心臟有問題吧?不能長途勞累而且容易生病。”祭月挑著少年的毛病。
婦人不假思索回答,“公子也說過,他很美麗,想來必有能為公子效勞的地方。”
祭月扯扯嘴角,語調玩世不恭,和滿地鮮血格格不入,“我身邊正少一個暖床人。”
婦人也笑得從容,“希望石頭能得……公子垂憐。”那樣的笑容,清楚得表示她看出祭月女子身份。
祭月嘆了口氣,對著一邊的少年道,“今天晚上好好陪陪你的母親,明早第一聲雞鳴我們離開這裡。”
在祭月說暖床人三個字的時候少年猛然抬頭直視祭月,兩隻眼睛裝滿了火焰和怒氣,此時婦人已經再磕下一個頭,說道,“謝謝公子。”
“我可以為你暖床。”少年壓下眼中洶湧的情緒,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大聲道,“但我需要帶上我娘!”
祭月看也沒有看這個少年,對著白羽一揮手,轉身朝水雲鎮外走去。她和白羽之間從來不用過多的言語,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明白彼此想什麼。
幾個官兵死在水雲鎮總是件麻煩的事,為了今晚能睡一個好覺,他們得去再解決幾個人。告訴他們,水雲鎮裡有塊鐵板,最好別來招惹。王爺私自擁兵本就是件見不得人的事,他們不敢把這事搞大,所以來的人也不會多。死了就死了,對那些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平王爺嗎?不敢在陵城明目張膽得招兵買馬,就跑到這裡來了?招兵買馬,私自擁兵,他要幹什麼?祭月負手走在石子路上,慢慢眯起眼睛。
“你是個不錯的女人。”祭月背對著婦人朗聲道,能讓一個人被祭月評價為不錯,這樣的人整個大漢都屈指可數,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婦人望著祭月的背影笑了,如煙花般笑得燦爛,笑中帶淚。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那個女扮男裝女子眼中深處的正直和責任。其實她沒有多大本事,只是看人的本事特別好,所以寧可捨棄豪門大宅,甘心和一個籍籍手機的書生一起生活,生下三個兒子。
這一生,至少她過的很安寧,很幸福。
“石頭,好好跟著她,不要忤逆,如果可能就永遠跟著她吧。”婦人拉著石頭的手鄭重道。
石頭蹙眉,表情有些彆扭,難以接受道,“兒子……兒子喜歡……女人……”
婦人聽得忍不住歡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哀傷。石頭雖然已經十六歲,但他仍然像個孩子一樣單純。他不知道外面的險惡,也不知道他的美麗會給他惹來多大的麻煩。這些年要不是她盡力遮掩兒子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