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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他又將清淡的目光投向會客廳裡的其餘大臣,除了在他遁隱期間晉升入朝的大臣外,他幾乎未將一人錯認,準確地叫出對方的名字,當年的職務,以及對朝廷的貢獻,個別大臣他甚至能提到對方的喜好和日常習慣。

如此心思細膩,舉手投足間皆顯儒雅大氣,哪裡像個為情所困的瘋子?

疑問印在蘇簡言的心中。

六王爺身上的氣質接近烺純和憶涵,但比他們倆更有人情味。他像個書生,卻比迂腐的書生更具智慧,更顯儒雅,又有皇族與身俱來的高貴。

正是這樣一位富有詩韻的偏偏貴公子,才讓當年的紫晴一見傾心的吧?

然而,接下去的談話卻令蘇簡言萌生起哀傷與憐惜。

“晴兒?你如何會在此地?”宮清容的目光突然鎖定蘇簡言,眼睛跟著泛紅,眼底像是驚喜又像是哀痛,然後苦澀地笑了笑,一副我理解你的神態,道:“我想起來了,你曾向我提起過,濟世有位名喚烺純的醫師是你的好兄弟,所以,你今日是特地趕來恭喜他的,對嗎?”踏著沉重的步子,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滄桑的手,語態溫柔,“來,別任性了,跟我回家……”

蘇簡言恍惚地踉蹌了一下,他說話的口吻與烺純是那麼的相像,心中一陣刺痛,胸口跟著酸楚,不知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六王爺的緣故。

“我長得像紫晴嗎?”

她不忍再看六王爺,轉頭去看身邊的“烺純”,但她也沒看著他的臉,而是低垂著眼簾看宮烺軒腰間那根淡金紋理的腰帶。

一曲笛音,似瘋非瘋(6)

玉蔥般的手指抬起蘇簡言的下頜,宮烺軒的眼神變得複雜又迷茫,他看著她,又好像不再看她。他努力地搜尋記憶深處那抹豔紫色的麗影,可無論怎麼掏空心思,只有紫晴眼角的那顆褐色淚痣是清晰的。

他失望地搖了搖頭,拇指拂過蘇簡言乾淨細膩的眼角下方,“沒有任何地方是相似的。”從穿著到言談,從面貌到性格,她們無一相似,也許只有認識的人是相同的。

蘇簡言從宮烺軒的手中掙脫,扭頭去看六王爺,“為什麼……”

“正因如此,所以他的神志依舊是不清不楚的瘋癲狀。”面對她的掙扎抗拒,宮烺軒萌生莫名的惱意,言辭中隱隱透著刻薄。

宮清容不怒也不怨,依舊笑得淡泊,誠懇地看著宮烺軒,道:“九弟,我的病已經好很多了……”

他下意識地脫口叫出“九弟”,渾沌的神志反而比清醒的人看得直接透徹,正應了那句“眾人皆醉我獨醒”。不過這也是因為宮烺軒的上句話太過尖酸,讓原本就心思細膩的六王爺的潛意識裡想起了宮烺軒,何況烺軒、烺純本就生得一模一樣。

但就像宮烺軒之前分析的那樣,沒有人會聽信瘋子的話,所有人都不會在意那“九弟”二字。

蘇簡言也沒有顯露特別反常的神色,她在六王爺的身上看見了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悲慼,看見了你在天涯我在海角此生永不得相見的悽楚,看見了漫漫黃泉路卻看不見你的絕望。

宮清容再開口時,前後的言辭難以銜接,反差極大。

他彷彿想到了什麼,東張西望了片刻,突兀地說道:“晴兒可能在藥房煉藥,她在煉藥的時候別人都不可以打擾她,不然會惹她生氣,然後就對人下毒。所以我們先不打擾她。”

他目露柔光,柔聲問蘇簡言:“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

蘇簡言沒能及時講完。

宮清容自顧自地說道:“我聽人說,烺純的未婚妻名叫蘇簡言,剛才一見你,就覺得你是他的妻。那麼,我們就是一家人。晴兒把烺純當哥哥,我是晴兒的夫君,你是烺純的妻子,我們……不對,不應該這麼解釋,我和烺純才是真正的兄弟。”

他想了想,愉快之極,“我們還是一家人。”

一曲笛音,似瘋非瘋(7)

蘇簡言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發自內心對自己微笑的六王爺。

他真的是瘋子嗎?為何這個瘋子比在場所有清醒的人都顯得真誠?

心,一下一下地抽痛,起初並不明顯,但隨著六王爺的到來,她心裡的疼痛慢慢地擴大擴散,彷彿有鋒利的刀,一片一片,殘忍地削著她的心臟。

胸口酸楚,她想哭,可不知為何卻哭不出來,彷彿被壓迫在地脈裡千百年的蛟龍,壓得渾身是傷,卻怎麼也衝不出那冰冷而堅硬的地面,她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痛苦地呻吟著。

臉色蒼白,她